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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深》 魔道祖61 (2)师原著向续集 又甜又飒的忘羡婚后风云

上一章有大改,大家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好。


六十一(2)、拨云见迷雾(二)


三人回到大长老府,远远地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大长老府门口,像是有客来访。


蓝景仪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魏无羡跳下马来,问道:“可是彩衣镇天子笑酒庄的老板娘到了?”


蓝景仪向前行过礼,把魏无羡拉到一旁小声道:“你怎么把人请到这里来了?”


魏无羡抬头看了看大长老府的牌匾,再上下打量了蓝景仪几眼,调侃道:“哟,这么快就这里那里的,有祖父撑腰翅膀硬了?”


蓝景仪急道:“不是……”他偷偷看了眼蓝曦臣和蓝忘机,对魏无羡道:“你和她……熟归熟,怎么能……”


蓝忘机循声望了过来。


魏无羡抬手就给了蓝景仪一下:“什么……什么我和她……你这副表情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小朋友!”


蓝景仪当着蓝曦臣和蓝忘机的面,不敢与魏无羡顶嘴,嘀嘀咕咕道:“我还没说完,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蓝曦臣道:“忘机,是你的客人?”


蓝忘机道:“我和魏婴的。”


蓝曦臣道:“……哦。”


蓝忘机道:“兄长不妨一见。”


蓝曦臣道:“好。”


一走入前院,魏无羡就明白过来蓝景仪刚才为何欲言又止了——十几坛天子笑齐齐整整地码在院子里,酒香四溢,十分壮观。黑陶肚子红泥纸,和坐在堂上的蓝启仁黑锅一般的脸色简直是相得益彰,精彩绝伦。蓝曦臣见到那十几坛酒,不由略显尴尬地侧过脸去。


蓝景仪拿袖子遮着脸,对着魏无羡狂使眼色,意思是泽芜君早上的事情都人尽皆知了,你居然这个节骨眼让人送酒来?!魏无羡回蹬他,我怎么知道她会送酒?平时带你们去,你也没少喝,人家当然以为蓝氏人人喝酒了!


蓝启仁板着一张脸从会客室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着他们三人,最后目光落在魏无羡身上,像是要用眼神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若非有客人在场,怕是当场就要发作。


魏无羡心头哀嚎,他以前没事和洛二娘打趣,说欢迎来麻烦他,请他喝酒就成,洛二娘还当真了。行商之人本就礼多人不怪,可偏偏把酒送到大长老府来了,魏无羡想想就觉得皮疼。


他干咳了两声,道:“那个……江澄最近正到处……”正说着,魏无羡感觉手背被人轻轻触碰了两下,只见蓝忘机回头看了守在旁边的蓝氏弟子一眼。


蓝景仪被这清冷的眼神扫到,心里叫苦,这一眼是什么意思?!掩护?退下?搬走?蓝思追不在他看不懂啊!


魏无羡提着一口气看向蓝忘机,两眼戚戚。蓝景仪豁然开朗,哈,这个懂——“含光君,送都送了,扔了也太可惜了!!”


蓝忘机板着一张脸不发话。


魏无羡垂头丧气转过头,满脸不忍地对蓝景仪摇了摇手,示意把酒搬出去。


蓝景仪不懂就问:“搬……搬去哪?”


魏无羡艰难启齿:“放……回……马……”


蓝忘机却道:“我院中。”


蓝景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刻道:“是,含光君。”


蓝忘机又补了一句:“任何人,不可擅动。”


魏无羡心里大起大落一场,高呼了十几个“好蓝湛”,差点没忍住把嘴角咧到耳朵根子。蓝启仁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住欲要爆发的怒火,冷冷道:“还不快进去,客人都等候多时了。一个两个三个……”


洛二娘正候在议事厅中,见蓝曦臣等人进来,立刻拉着身旁的那名男子起身行礼。


魏无羡仔细打量了这位未来的新郎官,浓眉大眼,鼻挺唇薄,算得上是位样貌英俊的青年。可惜他双目空洞,行止异常,不会说话只会傻笑。凡事只跟着洛二娘,洛二娘站,他便站,洛二娘坐,他便坐,仿若失魂木偶,懵懂稚子。


新郎官这幅光景,魏无羡不便恭喜,迎上去道:“二娘,你是不是太见外了……如果不是含光君去亭山办事碰巧在菩提庵遇到你们,你不会要成亲当日才如实相告吧。”


洛二娘眼神瞟了瞟蓝曦臣,才答道:“公子莫怪,失魂之事发生在一年多前,那时与公子还不认识呢。陆郎他……身份特殊,玄门世家的事,二娘也不甚清楚,还是稳妥些好。”


魏无羡笑了笑,酒馆茶楼最是消息聚散的地方,洛二娘父女行商多年,“天子笑”远近闻名,就连四叔他们也认定此酒为无可争议的绝醸,可见有多少修士曾慕名而去。洛二娘不愿招惹玄门世家,怕不是因为不甚清楚,而是道听途说的太多,便更加谨慎。


魏无羡道:“你放心,姑苏蓝氏绝不会透露半分。就算你不信我,也应该相信含光君。”


洛二娘对魏无羡道:“我当然信任你,蓝公子。”洛二娘这般说时,还重重突出了那个“蓝”字。


魏无羡笑容一凝,他领着一群蓝氏子弟去洛二娘那里喝酒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从来都自称姓“蓝”。


蓝忘机闻言,眼神微动,装作不经意地拿起茶杯,低头欲饮,蓝曦臣不由提醒道:“忘机,刚添的水,小心烫。”


魏无羡赶紧讲正事:“二娘,这位陆先生当真是金光善的……?”


洛二娘看了那名男子一眼,轻轻颔首道:“我倒希望他不是。”


魏无羡道:“愿闻其详。”


洛二娘道:“其实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我认识陆郎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洛二娘口中的陆郎名唤陆离,他母亲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寡妇,怀了金光善的孩子后,被金光善悄悄养在了外面的别苑里。这名女子毫无争宠之心,也不指望母凭子贵,更不逼着陆离出人头地,只要金光善给足钱物,让她安分守己地把孩子带大,别的一无所求。正因如此,对其他女子恨不得一夜风流后就两两相忘的金光善,竟然每年都能来看他们母子几回。


陆离十二三岁时在外面杀了一个水妖,兴冲冲回家告诉母亲,然而母亲听闻后,反而收拾细软,带着他从别苑离开,到别处去另谋生计。他们一路行船南下,却在彩衣镇附近的碧灵湖遇上了水行渊。陆离奋力拼杀,救起同船大部分人,包括“天子笑”的洛老板,可他的母亲抱着半生积蓄不松手,反而被拖拽至水底。陆离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眼前消失,大受打击,生了场重病。洛老板念他救命之恩,便收留了他。


陆离在彩衣镇养病期间,不知从哪里听说水行渊是岐山温氏赶过来的,恨不得立刻上金麟台去找金光善为母亲报仇。可是,他母亲生前千叮咛万嘱咐,说“即使发生天大的事也万不可去金麟台叨扰父亲”。也不知是不是天意,金光善在这个时候来了姑苏,据说是因为他正牌夫人的儿子在姑苏蓝氏听学时遇到了什么事,匆匆过来解决。陆离当时想,既然不是上金麟台,就不算违背了母亲的嘱咐,于是他决定蹲守云深不知处山下,就为见父亲一面。然而这一走,便杳无音讯。


两年后,温旭带领几千修士来到姑苏,一把大火烧了云深不知处,温家修士亦如蝗虫般占据了姑苏周边的几个重镇。彩衣镇人人自危,有温家修士喝醉了在酒馆里乱砸一气,洛二娘父女也是敢怒不敢言。到了夜里,有人悄悄翻墙而入,放下银两就走,洛二娘认出了他的背影,追了一条街才将人截住,果然是陆离。但此刻的他,身着炎阳烈焰服,已是温旭的亲随。原来,金光善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令陆离去岐山温氏做金氏内应,以伺报仇之机。但其实金光善交给他唯一的任务,是盯着温氏是不是要对金氏下手。


亲眼见到姑苏蓝氏百年仙境的悲惨遭遇,陆离深觉唇亡齿寒,遂向兰陵金氏传了假消息,逼着金光善下定决心参与反温联盟。射日之征开始后不久,温旭在河间战死,温若寒认为温旭身边藏有奸细,便将其幸存的亲随全数调回不夜天城,要他们剖出百个反温俘虏的金丹自证清白。陆离见其他人为了力证自己与反温联盟没有勾结,互相攀比着残杀反温俘虏,陆离只划开一人的丹田便无法再继续下去,干脆给机会让俘虏刺伤他,假死遁走。突然失去消息来源的兰陵金氏自此方寸大乱,在琅邪陷入苦战。


听到这里,魏无羡便明白了。正是那个时候,孟瑶前去兰陵金氏,却不但没有被金光善承认,还因“娼妓之子”的身份受人嘲弄打压。后来,他伪造金氏将领被温家修士杀害的现场被聂明玦撞见,索性兵行险着,去岐山温氏赌一把,将陆离空缺的这个位置补上。金光善给陆离的机会,陆离放弃了,却被孟瑶紧紧抓在了手里。


陆离逃出岐山后,自觉辜负了金光善的托付,没脸去见父亲,化了个名字默默在兰陵金氏的反温大营中打下手,甚至只能做些打扫战场、洗锅刷碗的活也毫无怨言。射日之征结束后,陆离也未与金光善相认,而是在金麟台的大牢里看守重要战俘。然而,金氏大牢中每日都有温氏修士在酷刑下死去,陆离看到兰陵金氏与岐山温氏一样虐待战俘,感到矛盾又煎熬。


有一日,陆离放走了一个人——温情。陆离与温情并不相熟,只是他记得温若寒命令手下修士滥杀无辜的时候,温情满脸厌恶地转身离开。


然而,陆离没想到,放走温情的举动,竟引发了修真界的巨变。金子轩惨死穷奇道、温情挫骨扬灰、不夜天大战、乱葬岗围剿,死的人越来越多,修真界又是一番风云惨淡,血流成河。不止如此,在金氏大牢,陆离见过的屈打成招,不亚于在温旭身边所见,他眼睁睁看着一同抗温的同僚变的越来越像那些温氏修士的模样,不禁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疑惑。直到一日,金光瑶拿着常氏的翻供去金氏大牢中释放十恶不赦的薛洋,陆离终于忍不住自报了身份,要求面见金光善。可他等到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假冒私生子的罪名和一顿毒打,从看守变成阶下囚。不仅如此,有人似乎想要他的命,他不得不像当年逃出不夜天城一样,死遁逃出金麟台。彼时,他一身伤痕、衣衫褴褛地走出兰陵城时,一队兰陵金氏的侍卫带着一名十四岁的清俊少年进了城门。金光瑶站在城门口,一身华服、满面笑容地迎接这个金光善遗失在外的血脉。


陆离终于明白,当初为何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去金麟台找父亲,不要与玄门大世家产生任何纠葛。


陆离漫无目的地在外流浪了一年,终是如折翼的倦鸟,回到彩衣镇,在洛二娘的酒馆里喝得醉死过去,差点丢了性命。


洛二娘道:“陆郎对我说,他耗尽半生去做个好人,却步步都是错。如果当时他选择杀死反温俘虏,是不是金氏就不会大败。他如果没有放走温情姑娘,是不是温情最后就不用被挫骨扬灰。如果是他留在父亲身边,是不是就能让兰陵金氏不变成另一个岐山温氏。”


一时,堂上诸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蓝曦臣低声道:“姑娘觉得,陆公子是不是选择错了呢?”


洛二娘道:“我没法回答他,如果好人就有好报,如果世事那么容易称心,又怎会有那么多人来买醉消愁。可惜,他一片赤子之心,却换来半生流离,和如今这般光景。”


那一场醉酒后,陆离的身体再不能碰酒了。洛二娘将他安置在乡下的庄子里休养身体。陆离也做起了一个闲散书生,开设书院教孩子们读书写字,隐居乡间,不再去碰仙门之事。


直到几年前,河间一带发大水,死了很多人,引发了水行渊。陆离深知水行渊之害,哪怕知道会碰到金光瑶等人,他依旧找出自己当年的仙剑法宝,前往救灾。不知救灾期间发生了何事,陆离似乎又忙碌起来,经常外出不归,眉眼之间又有了神采。洛二娘见他重新振作,心下十分宽慰,亦未多加询问。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多前,几个在大梵山夜猎的散修带着失去意识的陆离回到彩衣镇,说是陆离的魂魄被什么食魂天女给吃了。好在陆离身上有一封未寄给洛二娘的书信,这几位散修才循着地址把人送了回来。


金光瑶任仙督时,街头巷尾就不乏传言,说金光善的私生子个个都没有好下场。洛二娘不知陆离遇到何事,但探听到兰陵金氏的人也去了大梵山,便不敢声张,将陆离暗地里藏起来悉心照料。可失魂的陆离,除了对洛二娘有些印象,别的什么也不知道,早已与痴儿无异。


故事讲完,洛二娘叹了口气,缓缓道:“蓝家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蓝曦臣道:“洛姑娘不妨直言。”


洛二娘肃声道:“姑苏蓝氏虽佳名在外,可这十几年来,但凡涉及兰陵金氏之事,无人敢去姑苏蓝氏申冤。蓝家主可知为何?”


蓝曦臣十指握紧,哑声道:“抱歉。我……”


魏无羡打断道:“此事未必与金光瑶有关。二娘,不知那封书信,可否一观?”


洛二娘将一个涂蜡的木盒子拿出来,取出里面保存完好的信纸,递给魏无羡。


魏无羡打开信纸,不由眼前一亮,真是一手好字!行云流水、酣畅淋漓,笔势雄健又有修竹高雅之意,甚至可与蓝曦臣的书法相媲美。信中并未提及太多,只说近来一切都好,与友人救下许多无辜性命,重新让他找到修仙问道的意义,让洛二娘不必担心。他看完后,又将信给蓝忘机和蓝曦臣传看。


洛二娘道:“其实我打听过,被食魂天女夺去魂魄的人,都无法复原。他如今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比那些年快乐许多,能不能好转都随天意吧。”


蓝忘机道:“非食魂天女。”


洛二娘头一次听说还有其他的可能,立刻追问道:“不是食魂天女吗?”


魏无羡道:“陆先生若是被食魂天女吃掉魂魄,怕是现在只能毫无神识地躺在床上当活死人,不寝不食,根本不可能撑过一年。”


洛二娘惊道:“那可还有救回的可能?”


魏无羡道:“这就是含光君要你把他带来的缘故,待我们进入他的神识之境探一探。”


蓝忘机看着陆离的双手,忽然道:“他使双剑?”


洛二娘道:“我只见过他一把剑,可惜已经丢了。”


魏无羡道:“那便是左右手都可用剑。若是他在温旭身边待过,能使双剑也不足为奇。不过我比较好奇,水行渊可不是一般的怪物,陆先生那时年少,如何救下你父亲的?”


洛二娘道:“他是修仙之人,自然会御剑啊。”


魏无羡和蓝忘机不约而同道:“他会御剑?”


洛二娘仿佛觉得他们问这个问题才奇怪,道:“他是金氏家主的血脉,资质会差到哪里去,会御剑很奇怪吗?”


魏无羡扯了扯嘴角,道:“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


蓝忘机和魏无羡的目光相撞,两人皆很快避了开去。









之后,蓝启仁亲自护法,蓝曦臣、蓝忘机、魏无羡进入了陆离的神识之境。


陆离的神识之境如同虚空,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偶尔飘过几个如雾一般的虚境,皆看不清楚。


蓝曦臣就地坐下,凝神念咒,那些流动的朦胧虚境渐渐靠近,固定在一个位置,蓝忘机和魏无羡上前一一辨认,可仍旧是人影模糊,其中只有洛二娘可能勉强辨认出来。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陆离的魂魄还在。


蓝忘机看着一个隐隐约约的蓝光,道:“幽荧雪狼。”


魏无羡点点头:“那个银袍人曾说,若是超过期限,救回江澄也是痴儿,应该就是这个道理。用幽荧之眼将人的魂魄吸走,超过七日再吐出来,就如被食魂天女归还魂魄的阿胭姑娘一样。只是幽荧雪狼没有食魂天女厉害,所以尚有部分残留。可他们为什么要对陆离下手呢?”


蓝忘机双眉微蹙,沉声道:“看这里!”


魏无羡循着蓝忘机的目光看过去,虚境的画面很模糊,但仍可看到漫天的飞鸟,样子十分像……


“煞羽鬼枭!”


黑色的飞鸟盘旋在悬崖上,一缕火红的阴魂如同烈焰一般在煞羽鬼枭的鸟巢中熊熊燃烧。


蓝曦臣也睁开眼,望着那团阴魂沉默不语。








陆离的情况已经不可挽回,洛二娘倒也并不如何失望,魏无羡把她送出去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二娘,你下定决心了吗?”


洛二娘对他笑了笑,道:“您当时带着温家修士避入乱葬岗的时候,有没有下定决心,魏先生?”


魏无羡被她这一声“魏先生”叫得愣住。


洛二娘大大方方地施了一个礼,道:“二娘还未谢过魏先生多年前的相救之恩。”


十几年前,年少的洛二娘一个人留守酒馆,几个酒鬼鬼鬼祟祟在那里赖着不走。魏无羡便一直留在店中,看似胡乱要东西让洛二娘算账,实则是陪着她一直等到夜里洛老板带着伙计交完货回来。那几个酒鬼见没法下手,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魏无羡接连二三被洛二娘戳穿,面上挂着一副八风不动居功自傲的笑容,心里却直泛嘀咕,难道自己重生后的演技严重倒退,似乎每个人认出他都没费什么功夫。


洛二娘上了马车,对着陆离笑了笑,道:“陆郎,走吧。”


一直未曾说话的陆离道:“嗯。”


望着马车离开,魏无羡觉得有人从后微微搂住他的腰。


他喊道:“蓝湛。”


蓝忘机答道:“嗯。”


他又喊道:“小古板。”


蓝忘机道:“嗯。”


他继续喊道:“含光君。”


蓝忘机道:“嗯。”


不论魏无羡叫蓝忘机什么,蓝忘机都不厌其烦地回应他。


命运或有死局,但携着一人的手,总会走出一条阳关道来。












晚上,蓝忘机去蓝曦臣那里议事,魏无羡在院子里喝着小酒,烤着山鸡,等着蓝忘机回来一起夜宵。


忽然,有人在外砰砰砰敲门,大喊道:“魏前辈,是我,我来看你啦!”


魏无羡赶紧放下手上烤鸡,走去开门。门口一个穿着精致的少年立马就要扑上来,魏无羡一掌抵住那张桃花脸,道:“自重,自重!”


欧阳子真道:“含光君又不在,怕什么!”


魏无羡道:“你怎么来了?江宗主应该忙得脚不沾地,居然肯放你走?”


欧阳子真道:“正是因为江宗主太忙,所以我才能得了这个美差过来看你。”


魏无羡看了看他的新剑穗,道:“哟,谁送的?”


欧阳子真腆笑道:“我刚从云深不知处过来,小荷姑娘送的,好看吧?”


魏无羡揉揉他的脑袋,道:“小情种,进来陪我喝酒!”


欧阳子真此次前来,正是替江澄送信来的。还有几日便到了封印冢两月一次的轮岗,云梦江氏将退守外环,把内环交给姑苏蓝氏,所以两家需要提前就阵法交接进行商议。此等大事,本应家主前来,但清谈会在即,江澄忙得脚不离地,便把信交给了欧阳子真。欧阳子真先去了云深不知处,听说蓝曦臣去了大长老府,匆匆见了几个小伙伴,又辗转飞到彭城。


只不过半个多月未见,欧阳子真却觉得如隔三秋,倒豆子似地说了好多莲花坞的事。


譬如,江澄日日忙到深夜,脾气越发大得吓人,欧阳子真的亲爹欧阳家主宁可出去探访紫电的下落,也不愿在莲花坞呆着。


譬如,金凌带人前去帮忙,结果没到一天就和江澄顶了十次嘴,把人手留下,自个儿骂骂咧咧地跑了。


譬如,小绵绵生辰的时候终于收到了一只小奶狗,江澄在百忙之中竟然亲自帮那只小狗搭了个窝,自从那之后,小绵绵就对江澄大为改观,逢人就把江澄一顿好夸,以至这个小姑娘天天带着狗在忙得兵荒马乱的莲花坞里瞎逛,见谁都不爽的江澄居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譬如,莲花坞的校场又被重新扩建了一番,建起了巨型演武台,清谈会时仙门百家的年轻弟子们将在上面切磋剑术,不知谁又能成为这次演武的后起之秀。


诸如此类。


魏无羡得知江澄给罗青羊一家支付了不错的报酬,便也不再问其他,一边听欧阳子真各种八卦,一边把之前送给他的风邪盘拿过来拆了,往里加刻了几道符文,又添添改改了一番。


云梦江氏忙得热火朝天,欧阳子真也不便留太久,连夜就要回去。临别时,魏无羡把改好的风邪盘交给欧阳子真,道:“这个你收着也好,交给江宗主或是你父亲也好,只要紫电出现在它方圆十里范围内,应该会有所反应。”这些日子,魏无羡对着他和江澄分别在紫电中设的两个符文研究了很久,终于想出了这个临时的办法。银袍人和蒙面人一直未有现身,贸然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但魏无羡觉得,若是他们真要兴风作浪,必定不会错过云梦江氏清谈会。


欧阳子真捧着风邪盘,有些不舍道:“要是这个坏了,魏前辈你会再给我做个新的吧?”


魏无羡笑道:“行,你成婚的时候。”


欧阳子真哭丧道:“小荷姑娘她不嫁我啊!”


魏无羡思量着道:“江宗主成婚的时候也行。”


欧阳子真想了想,道:“还是我自己努力吧!”














许是因为多了封阴冢的事,魏无羡的鸡都烤焦了,蓝忘机还没有回来。他叹了口气,爬到院子里的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可是怎么躺后背都疼。他坐起来,戳着树干道:“你怎么也不长好点,睡着真疼。”


蓝忘机说戒鞭痕愈合后就不会疼,但魏无羡的疼却没有消失,就像他重生醒来时,手上那几道狰狞的伤口。


献舍这种画命为咒、舍魂召邪的高风险禁||术,任何误差都会引发致命的结果。不管当初是谁唆使莫玄羽行使此术,都没有料到这个意外,连魏无羡自己都忘了,还有一缕魂魄已被封进随便,无法应召而来。如今现存的文献记载中,没有被献舍之人出现过这种情况,但禁。术就是禁。术,走的是以魂换魂、欺天瞒地、违背轮回的法门。莫玄羽没被换走的那缕残魂破坏这个术法的约定,像一把小小的尖刃,在献舍契约上割开了一道裂缝。拖得越久,契约的裂痕越大,召来的魂魄就会来越不稳固。待到契约完全破裂,被献舍的魂魄就会被认为是没有完成诅咒契约,连人带魂生生撕裂,永不超生。


献舍背后的策划者为了限制他,为他精心挑选了一副资质极差、灵脉被损的身舍。魏无羡想起聂怀桑以前常常自嘲自损,说自己的天资差得仿佛娘胎里被狗啃过的。他现在这具身体可不就是在娘胎里就被狗啃了吗,灵脉纤脆,天生滞涩,结丹无期。一日结不了一颗真正认他魂魄为主的金丹,身体和灵魂的契约裂缝就无法弥补。


魏无羡胡思乱想完,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用指甲在树干上写刻下一个名字。


他的道侣,他的挚爱,他的执念。


他一遍遍摸着那三个字,每一笔都藏着深深的眷恋。若是他找不到续命的办法,蓝忘机再唤“魏婴”的时候,又有谁来答应呢?


“魏婴。”


冷不防蓝忘机清冷的声音在树下响起,魏无羡陡然定住。


蓝忘机又唤道:“魏婴,你在作甚?”


魏无羡寻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挂在脸上,膝窝勾住树枝,身体往后一倒,倒吊着荡了下去,与树下之人四片薄唇紧紧相贴。


“回来了。”


“嗯。”


蓝忘机把他抱下来,低在了树上。一个猛烈地锁要,一个热情地给予。清凉的夜风止不住微汗淋|漓,闪烁的星光挂在彼此唇间齿缝。


一番千揉百搂,爱意绵绵,魏无羡搂着蓝忘机脖子道:“你和你哥都聊完了?”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问道:“什么时候接手封阴冢?”


蓝忘机道:“云梦江氏清谈会前。”


魏无羡道:“要我帮忙吗?含光君别客气。”


蓝忘机把他抱紧了:“不客气。”


魏无羡哈哈道:“也对,你对我从来都不客气得很。”


蓝忘机忽然伸臂,在魏无羡头上接住一物,是一个熟透的小果子。


魏无羡抬头对着树大喊道:“砸我?你以为你成精了?!”忽然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正色道:”蓝湛,你还记得当年我们被召去教化司围猎过的那棵树妖吗?”


蓝忘机点点头道:“没有妖气,吸人灵力。”


魏无羡道:“没错,这棵树半点妖气也无,只要进入它的势力范围,它便用树枝将人勒住,并大量吸食灵力让人无法反击。温晁起先不告诉我们要猎什么对象,驱逐我们在树林里到处乱走,就是让我们当肉盾吸引树妖攻击。正因为我们人多,树妖忙着吸取我们的灵力,无瑕他顾,才让温晁有机会靠近树干将其砍倒。”这件事令金子轩、江澄等人十分愤怒,因为温晁不仅没把众家子弟的命放在眼里,还恬不知耻地把猎杀妖物的功劳全都记在自己身上。


魏无羡继续道:“我一直觉得树妖蹊跷,既然是妖,怎可能没有妖气。直到射日之征时,我听几个温氏俘虏说起,温若寒嫌弃自家猎场中的猎物太过普通,一些温家修士便想尽办法催化妖物供其玩乐。在地火殿的上百酷刑中,有一种便是将修士金丹生生挖去,据说他们用人的金丹投喂低阶妖物,使它们对灵气产生依赖,闻到修士身上的灵气便会发起猛攻。而金丹上的灵气不仅能给妖物养分,还掩盖它们身上的妖气,围猎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


当年岐山温氏家大业大,修士数量远非其他世家可比,其中不乏奇人异士,只是大多心思都没用在正途上罢了。如孟瑶一般修为普通的,若想像温逐流一样成为温若寒心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靠着自己创出的那些五花八门、残忍又有趣的刑具,得到温若寒青睐,可想其他想上位者对温若寒的残暴癖好必然也是趋之若鹜。


魏无羡道:“修士的金丹与灵兽的精元,都是维持本体灵力之物,本质上并无不同。”


蓝忘机立刻明白了魏无羡所指,道:“金针茶树。”


魏无羡道:“极有可能。只是茶树本不是妖体,所以无害罢了。”


蓝忘机道:“能代替灵兽精元的金丹,绝非一般人所有。”高品阶灵兽一般都寿命绵长,其精元少说也有几十上百年,一般修士的金丹很难取代,但修为高深者如聂明玦、蓝曦臣等人的金丹,完全可滋养一棵茶树数十年。


“你说什么?”蓝曦臣拿着一卷阵法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院门口,满脸惊愕。


蓝忘机和魏无羡赶紧分来,但蓝曦臣似是未有注意,追问道:“金丹离体,还可存留吗?”说完他才意识到,温氏可能真的掌握这种技艺,否则温情又如何对魏无羡和江澄实施换丹术。


蓝曦臣脸色发青,用手撑着门墙,似笑非笑道:“好个十年之约……很好!我要看看,你是拿了谁的命来送这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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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去年羡羡的生贺是和正文一起的,所以今年也是样,这一篇并不是,因为是我耽误了,本来计划是这一篇之后就是生贺文,我先把这一篇完成了,后面再占坑。

这一篇生贺也会和蓝忘机的生贺有所对应。大家给我点时间。有两位同学给的梗也会一并放入。

另外,手书今天更新了哦,大家去听听,老师都好专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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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其实呼应了很多前面的伏笔,@Devin M. 帮你们找了,来快速回忆下自问自答——《风起云深》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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