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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深》66(下) 魔道祖师原著向续集 又甜又飒的忘羡婚后风云

风起云深总目录

质问聂导探内情,共骑白豚骋波澜


(忘羡如何套出聂导组局内情)


【接上一章

魏无羡笑了笑,道:“聂兄,你确实有件事不知道。可记得我们在云深不知处考核时,关于魂魄寻舍的一道试题吗?我给你打的小抄你都抄错了,到现在你还没明白这其中道理。你用莫玄羽魂魄在赤金江寻我的时候,绝不能让他靠近这具身舍三尺范围之内。否则,魂魄会不顾一切地想回到他原来尚有生机的身体里。若是我原本魄位不全,就会留给他一丝侵入的余地。而已经完成的献舍契约,就会因此混乱崩塌。”


聂怀桑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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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人间风波恶(下)


魏无羡啃了一口苹果,问道:“你不想回应两句吗?”


聂怀桑躲在扇子后面,眨了两下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魏无羡一番:“我……我……没太听懂。献舍契约混乱崩塌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望着窗外,慢悠悠把苹果吃完了:“就是……我有点想一个人了。”


他突然出手,在聂怀桑的扇子下一抬,那扇子“嗖”地滑了出来,聂怀桑别说去抢,连看都还没看清楚,那扇子已经被魏无羡夺了过去。


聂怀桑满眼心疼道:“你……你轻点玩,这是孤品。”


魏无羡“刷”一声打开扇子,学着聂怀桑的样子,轻摇折扇道:“我被你玩了一年多,玩玩你的扇子也不可以吗?”


聂怀桑一脸委屈道:“从小就只有你玩我们的,谁敢玩你啊?”


魏无羡眼角都带着笑:“有啊,有人原来不和我玩,现在天天都……玩我。”


聂怀桑只看着他的宝贝扇子,哭唧唧道:““魏兄,我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哦对了……对了打小抄,你的小抄我一眼都没看见过,是谁给拦了你是知道的啊。”


魏无羡歪着脑袋看他:“那你是怪含光君啰?”


他左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甲板底下隐隐约约传来阴森可怖的嘻嘻笑声,船板似乎被什么东西敲得砰砰作响,令人毛骨悚然。


舱外侍卫的惊呼此起彼伏:“怎么回事?我们不在狩猎区啊!”“船下面有东西!”“快看,那黑黢黢的是什么啊!?”“船……船船是在动吗?”


船身开始一左一右像不倒翁一般摇晃了起来。船舱的帘子一下一下敲打地窗棂,阴风夹杂着奇奇怪怪的声音从外面吹进来,吹得聂怀桑整个背后发寒。


“啊啊啊啊……快去报告家主,好像是那东西!”


一个卷着衣袖裤腿、双手双脚湿透的人冲了进来。魏无羡和颜悦色地对他挥了挥手:“又见面了,李兄!”


李秦一下呆住了,那句“好像有水鬼”的话当即卡在了嗓子里——夷陵老祖都在这里了,“好像”才有鬼。


船内装修得极有先见之明,所有的家具都用钉子固定在了甲板上,怎么晃也不会倒。聂怀桑抱着桌子狂点头:“不用向我报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了!”


魏无羡一只脚勾着桌腿,一边气定神闲、悠然自得地轻摇折扇,挑了挑眉毛道:“不错,总算知道了一回。”


李秦贴着舱门不知该不该进来,道:“家……家主……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聂怀桑崩溃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你别掉下去我就谢谢你!”


等李秦跑远了,聂怀桑哀求道:“魏兄,我真的不行了我要吐了……”


魏无羡把苹果吃完了,打了一个饱嗝,道:“你要是晕船,那彩衣镇的船老板们可就破产了。咱们以前不都是玩到拦小抄的那个来管吗?”


聂怀桑一听这话外意思,蓝忘机不来就不停,简直头痛心悸,是真要晕船了。他哀求道:“我们讲道理好不好?”


魏无羡道:“好哒,含光君最喜欢讲道理,让他来和你讲,我和你讲了一堆道理你又不懂。”


聂怀桑接不下去了,只能任凭这船在湖上打秋千。


没一会儿,外面泠泠琴音乍响,万灵寂空、冰沁入心,船的周围炸开一片水帘,船身微微下沉,仿佛被人按住了一般,顷刻就平稳下来。


舱外的侍卫仿若见了救星,纷纷欢呼道:“是含光君!”“含光君来了!”“太好了,这下有救了!”


聂怀桑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感谢声欢呼声,心道这厮让水鬼摇着船玩,多半是给蓝忘机指路呢,谢你个大头鬼!他哑巴吃黄连地听到自己那些侍卫忙不迭地引着蓝忘机到船舱:“含光君,你坐我们的船吧,宗主就在里面!”


魏无羡把扇子扔还给聂怀桑,欢欢喜喜蹦起来,道:“我去开门了,记得感谢含光君!”


聂怀桑:“……”


蓝忘机风姿绰雅、一身清冷地走进来,怀里抱着一捧新鲜翠绿、清香扑鼻的莲蓬。聂怀桑上一次见他还是在金麟台魏无羡出事那次,蓝忘机虽俊美依旧,但人似乎清癯消瘦了不少,眉间不知是多了一分柔情还是郁色。


魏无羡道:“船修好了吗?”


蓝忘机道:“嗯,久等。”


魏无羡把莲蓬抱过来,道:“偷了这么多,你怎么不等我一起?”


蓝忘机道:“买的。”


魏无羡道:“江澄不是把莲花坞方圆十里的莲塘都圈起来不让摘了吗,你到哪里买的?最近的也要御剑过去了。”


蓝忘机道:“顺道。”


魏无羡扑哧一笑,牵了他的手:“你恐怕对顺道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他拉着蓝忘机走到桌前,把蓝忘机直接按在了自己刚才的凳子上。这船好是好,就是船舱里只配了两张凳子。蓝忘机和聂怀桑坐了,魏无羡就没地方坐了。


聂怀桑见魏无羡幽幽地望过来,正犹豫自己要不要站起来坐到榻上去,结果魏无羡又把他手上的扇子抢过来,没脸没皮地和蓝忘机挤在了一张凳子上,一边给冷清如雪、毫无汗意的蓝忘机扇风,一边道:“蓝湛,你热不热?我给你扇风好不好。”


聂怀桑觉得这场面莫名的熟悉,接下来又眼睁睁地看着蓝忘机拿过一个莲蓬,熟练地剥下了几粒莲子,伸手递到了魏无羡面前。魏无羡摇扇不停,道:“我手脏。”随后低头就着蓝忘机的手吃了两颗。


聂怀桑用手抵住额头,遮住眼睛,感觉仿佛多看一眼就会长针眼。魏无羡却不给他隐身的机会,嚼着莲子口齿不清地道:“你不是要和含光君港道理吗?人来了,你港不港?”


蓝忘机拿出一卷灰布,轻轻一抖,铺陈到桌上,这是街边那些小贩们的简陋布制招牌,上面赫然写着“夷陵老煮”四个大字。


蓝忘机道:“清河郎中、琅邪死猫、义城猎户。”他坐在那里已是不怒自威,十二个字言简意赅,该说的都说了,明白的人也都明白了。


魏无羡称赞道:“哇,不愧是含光君,这么快就让人招了!什么清河百晓生,简直四海一盘棋啊。”


聂怀桑坐在那里,连鼻尖都开始冒汗。


蓝忘机又拿出一个古朴陈旧的罗盘放到桌上。这种罗盘既不是普通罗盘,也不是魏无羡的风邪盘,而是盗墓者会用的那种,刻满了各种古怪的符号。蓝忘机将罗盘翻过来,魏无羡看到罗盘背后刻着几条蜿蜒扭曲的线条,其实是个古体“李”字。


聂怀桑眼皮子一跳。


蓝忘机一字一句道:“河东李门。”河东李门是干盗墓为生的,五十多年前一夜消失,坊间传说他们盗墓时打通了一处世外桃源,一去不复返。


魏无羡道:“我和含光君在外游历的时候,在广陵遇上些无知村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河东李门留下的绝笔地图,非说村后面的野坟坡是地图中的什么前朝大墓,鬼迷心窍去挖坟还将尸骨到处乱扔,惊扰了墓中阴魂。地图上就有这样一模一样的符号。其实我看,那张地图看起来更像是行路岭。”


魏无羡把那个罗盘推到聂怀桑面前,道:“我觉得河东李门不是无故消失,应该挖到不该挖的墓,太岁头上动了土,受了些苦头。不过,他们当中有人被救了下来,并没有死绝。挖人家祖坟当场被抓住这种事实在太丢人,不如拜入门下做客卿,将功补过个几代就好了。观音庙下面的那个洞,恐怕也是他们为主人家打的。是不是啊,聂兄?”


蓝忘机道:“李氏族人,天生少一趾骨。”


魏无羡搭腔道:“对啊,脱了鞋子验证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蓝忘机道:“为何对陆离下手?”


聂怀桑似乎抖了下,脱口而出:“我没有!”


魏无羡道:“你们果然认识。”


聂怀桑擦去鼻尖的汗珠,道:“认识也不奇怪啊。陆离以前在彩衣镇天子笑酒庄当过跑堂的,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魏兄你那时已经回了云梦,否则也一定认识他。”


魏无羡认真地看着聂怀桑,道:“怀桑兄,其实在观音庙的时候,很多事我们都已经猜到了,但想着金光瑶的确该死,也就没与你深究,否则所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今日都会放在这桌上。我被莫玄羽献舍归世并非偶然,参与此事的人有相同的仇人,又各怀目的。有些事并非我们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事关仙门安危,你心里要是没有些怀疑和掂量,也不会引我去赤金谷。”


聂怀桑咬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魏无羡道:“陆离混进莫家庄当家丁,成功怂恿了莫玄羽献舍。他是你们各方参与人之间的唯一联系人,只要陆离出了事,你们的合作就全无踪迹可循。你为赤锋尊报了仇,但另外一些人绝对不是止步于此。陆离出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半晌,聂怀桑终是道:“陆离出事确实与我无关,再说他是我们的恩人,我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蓝忘机道:“愿闻其详。”


聂怀桑道:“姑苏蓝氏被烧之后,他去了岐山温氏当卧底,因为资质不错被温旭收到身旁作为近随。我大哥之所以能在河间成功截杀温旭,就是他提供了温旭的修为弱点和行程。”


魏无羡道:“温旭的修为弱点?那是什么?”


其实魏无羡对此一直存有疑虑,他虽然没有和温旭亲自动过手,但在蓝曦臣的神识之境里,曾见过温旭与蓝忘机蓝曦臣打成平手,实力不可小觑,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逼着姑苏蓝氏把云深不知处给烧了。在他所见的人里,按修为排名,蓝曦臣、蓝忘机、聂明玦应为前三。魏无羡刚刚从乱葬岗出来就听说聂明玦将这个曾经打伤蓝忘机的温旭一刀断头,一度觉得聂明玦多多少少有些运气。


聂怀桑道:“温氏朱雀双刀修炼的法门比较奇怪,虽然杀伤力极大,但极耗灵力。温旭不如温若寒的灵力强,所以每次出行都带着很多人,因为他需要汲取这些人的灵力才能维持。我大哥想了个法子,将其手下一一击毙或隔离开来,温旭无从借力,最终被我大哥击毙。温氏修炼之法本是岐山温氏天大的秘密,大哥的这个战术又过于明显,自然引起了温若寒的怀疑。岐山温氏严查内奸,陆离逃离了岐山,我们也断了联系。”


魏无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蓝曦臣的神识之境里,温晁曾讽刺温旭,让他不带那么多人试试,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蓝忘机看着聂怀桑道:“当真再无联系?”


聂怀桑顿了顿,道:“两年前……大哥的那只手,是陆离先找到的。他受其指引,来了不净世。”


蓝忘机想了想,道:“不对。”


聂怀桑汗流浃背道:“真的。”


魏无羡道:“含光君的意思是,赤锋尊的那只手怨气滔天,极是少见,当初问灵时连蓝先生都被它怨气所伤。我与含光君带着它的时候,也需加倍小心,合力才能镇压。若是真的先找上了陆离却没有对他动手。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除非他与赤锋尊血缘亲近,甚至跟你差不多。”魏无羡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连自己都觉得狗血至极:“难道说……聂兄,你们清河聂氏不会也出那种事吧……要么你就是说谎!”


聂怀桑差点咬破了自己的唇,最终破罐子破摔道:“……跟我父亲无关!是……是我大哥的母亲。”


魏无羡感慨道:“哇!”他朝蓝忘机伸出了手,蓝忘机看了看那只的确不怎么干净的手,剥下几颗新鲜莲子,直接递到魏无羡嘴前。


外人皆知,聂明玦六岁时,他母亲就去世了,当时的聂家主另娶了一位女子,年纪虽然大点,但身家丰厚,十里红妆,产业无数。她入门之后,对聂明玦也视若己出,所以聂明玦和聂怀桑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自小就亲厚。


聂怀桑道:“其实,我大哥的母亲并非如传言中病死的。她不知从哪里听说有聂氏家主死后尸变,杀了自己的夫人陪葬,趁我父亲外出夜猎时,带着年幼的大哥跑了。我父亲寻了他们好几个月,最后只带了大哥一人回来。后来,父亲对外宣称原配夫人病故,谁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去了哪里。我娘倾慕我父亲已久,自己上聂家给自己说媒。父亲关起门来,将此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让她自己考虑清楚再嫁,结果我娘第二天就把嫁妆抬进了不净世。”


魏无羡心道,这一双兄弟倒像是从对方母亲的肚子里钻出来的。聂明玦不敢跟聂怀桑说刀灵的事,担心自己暴毙后清河聂氏无人接手,其实聂怀桑早就知道了,且宁可选择当个人们眼中的“废人”,也不愿走上这条不归路。


蓝忘机问道:“安魂礼也无用?”


聂怀桑道:“也不是无用,但也不是一定有用。清河聂氏历代家主几乎都是爆体横死,不论尸身还是兵器都怨气极大,越是生前修为高的,越是容易尸变,即便从小受安魂礼也无济于事。他们的刀不仅不能跟着随葬,还要葬得越远越好,但即使如此,先祖们的尸身还会经常跑到行路岭找它们的刀一起作祟。那位修刀墓的第六代家主,就不得不把他尸变的父亲和爷爷打得稀巴烂。后来,他干脆立下规矩,家主尸体火化,墓室安放骨灰。”


魏无羡道:“用骨灰,这中间的环节便容易疏漏,被人掉包的可能就更大。”


蓝忘机道:“那葬礼上是?”


聂怀桑道:“是按真人样子浇筑的蜡人。”


魏无羡道:“金光瑶做过你大哥的近随,对你家这些秘密都了如指掌,偷天换日易如反掌。”


聂怀桑继续道:“为大哥守灵的时候,霸下就一直不安分。我明明按照祖制在祭刀堂安排了足够数量的尸体,但它依旧不得安息,每日在棺材里乱撞。我没有别的办法,便偷出一小把骨灰放入祭刀堂里,想着大哥的气息总能安抚一二。”


魏无羡啧啧啧道:“你把假骨灰放到霸下旁边,这刀估计气得能把棺材给你劈开。”


聂怀桑似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哀怨道:“岂止……它不仅劈开了自己棺材,还把好几个先祖的刀棺也劈了,墙中的尸体也被砍得七零八落,整个石堡都差点毁于一旦。因为尸体一时半会凑不齐,修复需要时间。我只好让人把‘吃人堡’的谣言放大,不让其他人上行路岭。正在这时候,兰陵金氏恰巧有一批俘虏的尸体要处理,我便重金买了过来。”


魏无羡道:“哈,好个恰巧。”——聂明玦的双腿,恰巧就在那批尸体里。


聂怀桑脸上划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笑,道:“是啊,好个恰巧。”


魏无羡问道:“那你们三人都知道这层血缘关系吗?”


聂怀桑摇摇头,道:“只有我和陆离知道,还是因为大哥那只手。不管它怨气多么深重,只要关进了大哥的屋子,便爬到床底安静不动。我们在那里找到一个木盒子,里面有旧信和几件小儿衣物。信是大哥母亲寄来的,十五年,每年一封,都是嘘寒问暖的寻常话语。看内容大哥应该从来没有回过,但却一直珍藏着。信中从来没有提到陆离,但陆离认得自己母亲的字迹,有一张信纸上,甚至还有他幼时玩闹滴上的母亲头油印子。可是有一天,不知为何那只手突然发狂,把所有的信都撕了。”


魏无羡道:“可能你大哥在世的时候,对自己的母亲既想念又怨念,千万次地想撕掉那些信,但又因为舍不得忍住了。或许那天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或是有什么别的触发缘由,那只鬼手终于把一直想做的事做了。”


聂怀桑叹了口气,道:“也许吧。”


这一切也都如魏无羡之前所料,鬼手撕掉了信件,聂怀桑也就没有了安抚之物。不净世的人来来往往,鬼手留在身边难免引发血光之灾。聂怀桑再也不能坐等,只能和陆离开始寻求解决办法。


蓝忘机道:“陆离失忆,是谁所为?”


聂怀桑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也没查到吗?”


魏无羡笑了笑,从蓝忘机手里又舔了一颗莲子,道:“是你建议洛二娘请我去婚礼的?”


聂怀桑小声道:“也没有特别建议……”


魏无羡道:“那就是旁敲侧击、毫无痕迹地建议了一下。”


聂怀桑看着魏无羡,弱弱道:“洛二娘本就与你熟识,请你也不奇怪啊?你不是以前还和她开玩笑,问娶了她是不是可以这辈子不花钱喝天子笑……”


蓝忘机抠莲子的手停了停,魏无羡道:“偶……”说得太急,半颗莲子突然卡在了嗓子里,噎得他脸红脖子粗,眼泪直冒。蓝忘机一掌拍在他背上,魏无羡这才松了口气,把话说完:“小时候说的话你也拿出来讲!还讲不讲武德?”


聂怀桑小声道:“我也当……当你旁敲侧击、毫无痕迹地开了个玩笑。”


魏无羡揉着胸脯道:“怀桑兄,你可真是出息了……”他扔给聂怀桑一个莲蓬,道:“船费。自己剥。”


聂怀桑道:“怎么也该有两根吧!”


魏无羡道:“一根茎,一个莲蓬,连一起了而已。就像……就像你看见含光君,就会看见我,看见我就会看见含光君,是不是很贴切?”


聂怀桑:“……”


蓝忘机捂嘴轻咳了两声,对聂怀桑道:“陆离还认识何人?”


聂怀桑摇摇头,道:“陆离与兰陵金氏有些纠葛,这些年他似乎不遗余力地营救一些受到迫害的家族和修士,手上有不少金光瑶的罪证。里面……应该有温氏的人,因为每次出现了煞羽鬼枭,陆离就会离开一段时间。这种鸟原先在岐山比较多,从来不到清河来。我……我们对此都心照不宣,互不过问。你被献舍回来后没几日,陆离毫无预兆地与我失去了联系。我担心事情有变,怕你们不能及时找到义城,所以才引着几个小的过去。”


魏无羡道:“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去救金凌,但是金凌行事又很莽撞,所以你干脆把其他少年也都叫上一起。”


聂怀桑有些期待地问道:“那关于煞羽鬼枭,你们到底有没有发现?”


魏无羡皱眉道:“情况十分不妙,他们是奔着血洗百家而来,很可能是为了射日之征后的迫害而复仇。”


聂怀桑点点头,道:“……上次围剿乱葬岗,我便觉得蹊跷。”


蓝忘机道:“告发信在哪?”


聂怀桑低头剥着莲蓬,道:“该知道的,你们基本都知道了。”


魏无羡道:“基本,就是还有没知道的。我猜,兰陵金氏玉琼陵里葬着的并不是金光善,而是另有其人,对吗?金光善那些龌龊事人尽皆知,金光瑶弑父之举恐怕还有人暗地赞同,但金光瑶若是连祖坟里的事都敢乱来,兰陵金氏想保也保不住他。所以金光善的尸骨到底在哪里呢?”


蓝忘机道:“观音庙。”


聂怀桑有些吃惊地抬头看着两人,魏无羡道:“孟诗是个瘦弱娇小的女子,但是她的棺材又深又长,足以容纳两个大男人。我猜,金光瑶敲断了金光善的腿骨,让他以跪着赎罪的姿势,永远匍匐在孟诗的脚下。”








窗外突然传来“啾啾”的声音,外面的侍卫都在喊:“那是什么啊!”“它们一直在跟着我们!”“好美的鱼!”


魏无羡眼睛一亮,风一般就飘到了船舱的窗户边,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回头就大声叫道:“蓝湛,快来看!”


蓝忘机走到窗前望出去,只见一群通体雪白的巨型江豚,跟在船侧不远处,不停欢快雀跃地腾跃出水面,再钻入在水中上砸出绚烂的水花,仿佛追逐嬉戏,又仿佛与船赛跑。阳光下,它们的身体泛着浅浅的粉红,唇沿微微上翘,是天生的笑脸。


蓝忘机道:“白豚?”


魏无羡兴奋道:“上次我们来蹲了半个月都见到,今天真是运气好!”


聂怀桑比他们矮,想挤过去又觉得好像两个人中间插不进人,正准备踮脚跳起来看,就见蓝忘机转头望着兴奋不已的魏无羡,唇角微微一勾。魏无羡似有感应,也回头开怀一笑。


一个晴光映雪、一个灿若骄阳。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身长玉立地并肩于窗前,深情缱绻相视而笑的场面,聂怀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掉。


魏无羡一脚蹬上窗棂,手攀着窗顶,只看见他头上红色的发绳凌风一飘,整个人就从窗户荡了出去,灵巧地跃入了水中。


不一会儿,一头最大的白豚破水而出,冲出几丈高,带出如瀑水柱,绽放如兰。水花未尽,已闻其声,骑在江豚背上的魏无羡露出头来,披着湿透的长发爽朗大笑。


魏无羡对着蓝忘机吹了个口哨,高声喊道:“蓝湛,你看我!”


那白豚驮着魏无羡在水面尽情欢跃游弋,或是凸起背脊将他托至半空,或是潜入水中急速前行,其他白豚围着他身边,发出愉悦的叫声,交替着飞跃下潜,偶尔还在空中翻转,逐浪踩水,嬉闹前行。


蓝忘机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白衣一闪,御剑而出,横空奔向魏无羡,稳稳地从旁跟随。魏无羡笑着伸手,蓝忘机便拉了他一把,魏无羡站在江豚的背上,把蓝忘机拉近自己的脸做了什么。蓝忘机一身无尘的雪衣融入了魏无羡身边的白浪,在风中交缠的白色抹额和赤红发带,压过了满天满湖的潋滟,那浮光掠影一般的轻触,胜过暮溪山的漫野枫红,百凤山的露水一梦。


聂怀桑打开折扇,倚在窗前,仿佛欣赏一幅旷世难求的画卷。蓝天湛湛,湖水盈盈,浪花滚滚,笑声如旧,多少岁月如逝,多少人不复初,只有忘羡二人,归来仍少年。实际上在聂怀桑余生所见的无数奇人奇景,也都再也没有见过超越此景的名画。


他微微一笑,突然发现扇面上多了一行字,一看就是魏无羡那龙行蛇走的风骨:


“勿忘他人好,莫失少年心。”








云梦大泽越往深处走,越是水雾弥漫,云厚天阴。这里原本就猎物繁多,云梦江氏还在划定区域的水中暗礁、湖中岛屿插了招阴旗,为的就是把鬼类妖类怪类都聚集在这一区域,方便各大世家狩猎。


不到半日,姑苏蓝氏的弟子们已收获颇丰,引得许多小世家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指望他们打前锋,自己在后面捡漏,又安全又不至于空手而归。蓝景仪虽然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但也无计可施。


御剑和坐船的两批弟子定时换岗,方便休息和领路。蓝景仪归船收剑,蓝尚勤走过来一一询问刚才狩猎所见。自蓝曦臣任命他接手族史要务后,蓝尚勤已晋升年轻长老,将来要接手大长老府,此行并非参与狩猎,而是随行记录。


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弟子是第一次出来参加大型围猎,一路上都新奇不已,喋喋不休地缠着师兄们问着各种问题:“尚勤师兄,思追师兄为什么下来歇一下,一直御剑多累啊。”


蓝景仪走过来,道:“他要是下来坐船,恐怕就更累了,他从小就晕船。”


那弟子挠着脑袋道:“真奇怪,我们姑苏人吃水乡米长大,思追师兄却要晕船?”


蓝景仪抱着剑道:“这有什么奇怪,做修士还有怕鬼的呢。”


那弟子觉得好笑,连忙打听:“谁这么怂啊?”


蓝景仪冷冷看过去,仿佛蓝忘机附身一般道:“不可背后语人是非。”紧接着一偏头,做了一个鬼脸。


那少年弟子被逗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景仪师兄,你模仿含光君和魏前辈模仿得真像!”


蓝景仪遗憾地道:“可惜我不是啊,要是含光君和魏前辈在这里,后面那些船必定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每次我们攻击猎物,他们不到最后一刻不上来帮忙,捡漏倒是很积极,真是世风日下。”


兰陵金氏的船远远地和他们打了一个照面,金凌虽然是家主,但是也参与了这次围猎行动。蓝思追飞过去简单寒暄了两句就回来了。蓝景仪忍不住又飞上天去,问蓝思追道:“金大小姐他们猎得多吗?”


蓝思追道:“没问。”


蓝景仪道:“那你过去干嘛?”


蓝思追道:“他们去过的地方,猎物都已经扫空了,我们便不用再去了。”


蓝景仪道:“哦,也有道理。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蓝思追道:“往西南走半个时辰,随便猎一些就返回吧,说不定含光君和魏前辈都到莲花坞了。”


蓝景仪道:“也行。唉,子真好惨,受了伤不能出来,这里的猎物果然像魏前辈说的,比碧灵湖的有意思多了。”


蓝思追叹了口气,道:“亭山何氏的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易氏终于同意恢复射日之征前的划界,小荷姑娘在清谈会结束后便要回亭山了。”


蓝景仪道:“你这么一说,惨上加惨。”


蓝思追道:“人生总要有取舍的。”


蓝景仪道:“思追,你说你要是魏前辈,会像他那样选择离开云梦江氏,去保护温氏修士吗?”


蓝思追道:“与哪个家族并无干系,魏前辈只不过做了他觉得对的事。”


蓝景仪摇摇头,道:“若要我离开云深不知处,怕是会舍不得。除非……你要出去游历,那我就跟着你去,然后把子真拖出来散心,大小姐一定嫉妒死了。”


蓝思追笑道:“蓝先生说,课业未达甲等者,不准远行。”


蓝景仪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生气道:“蓝思追!”


蓝思追道:“哈哈哈哈……”


说笑间,姑苏蓝氏的几条船调转方向,整整齐齐向西南的大泽深处行去。水雾越来越浓,蓝思追不能降低御剑高度,在前方探路。忽然,他回身对着船上的弟子们做了一个停止前行的动作。下面的弟子均是疑惑,此处风平浪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蓝思追单独御剑前行查看,此处水深不知几何,水色已近墨绿,看似平静无澜,但隐约有气泡上升,看似数量十分庞大。


蓝思追回头向御剑的弟子们招手示意,所有人在离湖面几十丈的高空,御剑潜行至他的位置,执琴在手,列为环阵,十指扣弦,蓄势待发。


忽然,蓝思追瞄准机会,对着看似平静的水面反手弹出一音,一道炫光闪电般直击水底。


起音一落,琴修弟子们齐齐指过七弦,空中战曲如雷、振聋发聩,仿佛金戈铁马踏冰河、枪林箭雨从天而落。


水面下突然窜出数只鱼面蛇尾的虎蛟,足有几十尺长。它们受到惊扰,跃出水面,直冲云际。以虎蛟群出现之处为圆心,半径百米以内的水面忽然下降,又随着它们下落卷起数丈高浪,涛声贯天,幸好蓝氏的船没有靠过来,否则必会被卷入危险区中央的旋涡之中。


但即便如此,从这里翻滚过去的巨浪也让船身几乎立了起来。蓝景仪一边指挥稳住船身,一边喃喃道:“我的老天爷啊……碧灵湖最大的鱼怪都还没有这个一半大。”


蓝思追立于剑上,指不离弦,对身边弟子道:“告诉船上的人,等我们先用琴阵压制住,他们再用箭!”随后又嘱咐了一句:“不是佩剑,是弩箭!法术不济的,不要随意御剑入水,小心收不回来!”


传讯弟子道:“知道了!”


琴声如网,越收越紧,那些虎蛟似乎被封在一个无形的圆圈里,一入水就十分烦躁,只能不停地跃出水面,张开大嘴,露出满嘴尖牙。


不知何时,尾随着蓝氏的几条船从后面钻了出来,开始围攻鱼群,一时间射箭的、用符的、御剑的乱做一团,爆炸声嘈杂声一片,把姑苏蓝氏的节奏完全打乱了,连琴声也被掩盖了下去。


蓝思追喊道:“你们等一下!等一下啊!”可是没有人听得见他的话。


部分虎蛟受了伤,血水四溢,湖水中泛起了浓重的血腥气。被这血气一激,蛟群突然奋起挣扎,躯尾狠砸,姑苏蓝氏的琴网瞬间破裂了。


蓝景仪实在是忍不了这种行为,转身就要开口大骂,蓝思追拉住他道:“他们这么一路跟着实在可疑,仿佛就是为了激怒我们,猎物没了就没了,我们回去再说!”


蓝景仪道:“简直欺人太甚!我……”他突然瞳孔放大,猛地将蓝思追推到一边。


蓝思追失声惊呼:“景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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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下跪道歉和一万字新更,没有什么可以为鸽了这么久解释的。

因为我立下的flag,某剧都被瘟了。

其实很早就写完了,但是重写了无数遍,因为写完了发现不对味了。原著关于聂怀桑的那一段似是而非的感觉最好,就是墨香所谓留下的给大家想像的空间。写出来了,就直白了,仿佛就少了很多趣味。Anyway, 大家娱乐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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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鱼玩耍这个终于还债了哈哈哈!

感谢@Devin M. 不离不弃还这么快给我写解读第六十六章(下)解读 西风水上摇征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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