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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深》番外 端午安康

《风起云深》总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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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暮溪山。


山犹青,草犹绿,洞犹静,水犹深,物是人已非。


洞顶破开的一缕光,垂射在黝黑无波的水面上。蓝忘机背靠山壁,浅淡的眸子里跳动着火焰的倒影,明明寂静无声的山洞里,仿佛全是那人聒噪的声音。


“蓝湛,天子笑你分你一坛!”


“蓝湛,你吃过炒西瓜皮没有?”


“蓝湛,你没尝过带茎的莲蓬吧?


“蓝湛,去吃湘菜啊我请客!”


“蓝湛,莲花坞码头上全是好吃的,你来找我玩啊!”


“蓝湛,你们姑苏有什么好吃的啊?”


“蓝湛……蓝湛蓝湛……”


“……”


“魏婴……”






十年前,江陵。


“大哥哥,给你粽子。”蓝忘机正欲御剑离去,背后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一个小姑娘拉了拉蓝忘机的衣角,从篮子里拿出一串小小的粽子,递到蓝忘机面前。这一串粽子每个很小,大概就只有菱角那么大。


路边一个婆婆没有抬眼,把泡发的糯米填入粽叶卷,粗哑着嗓子道:“这位公子,外面不太平,带着些以防万一吧。”她身边放着一个小锅,一颗颗青绿的粽子在滚烫的沸水沉沉浮浮,泛着诱人的油光,煮好了的一个个玲珑小巧的粽子,都垒在旁边的竹篮里沥着水。


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联姻后不久,江陵一带大雨不断。这里曾是“射日之征”的主要战场之一,河堤损坏,大量树木焚毁,以至水患频频,溺尸凶化,不断袭击附近几十个村落。若非蓝忘机突然起意,想到江陵一游,还未发现事态如此严重。虽然都是些低阶走尸,但不知为何,当地村民感染尸毒严重,死了不少人,以至走尸越来越多,愈发猖獗。他已经立刻飞去附近的云梦江氏报信,才知江澄去了金麟台看江厌离。然而,蓝忘机和云梦江氏的人分别帮几个村落清理走尸后,发现尸群忽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某天夜里,他隐隐听到山坳那边传来刺破长夜的诡异笛声,高亢狠绝,一如当年江陵之战时,那人以一敌千、神哭鬼泣、撼天动地之音。然而等他赶到这里的时候,连一只走尸的影子都没发现。村子里人人都在做糯米粽子,似乎安心地迎接即将到来的端阳节。蓝忘机本想找人问一问,可是却又不知道问什么好。


那小姑娘见这位俊美如谪仙,却面容冰冷的哥哥似乎不为所动,连忙道:“我们没有骗人,昨天吹笛子把走尸赶走的大哥哥说,吃这个辣椒粽子,就不怕被走尸抓伤了。所以我婆婆做了好多,村里的人吃过之后,那些奇怪的症状都消失了。所以婆婆又多做了些,让我分给路过的人。”


蓝忘机一怔,那小姑娘已经把粽子放到他手上。


普通走尸怕是离蓝忘机十步以外就要身首异处,他又怎会沾染上半分尸毒。他见那婆婆不加豆沙不加肉,反而舀了一勺火红的辣椒面放在粽叶卷里,再用白花花的糯米盖满,娴熟地包好用细绳子串好,心里涌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悸动。


蓝忘机抬手向那婆婆恭敬行了一礼,问道:“请问,那吹笛人,去往何处?”


那婆婆道:“他前日让我们晚上关紧门窗,吹了半夜笛子就消失了。看着是个挺俊的小公子,就是那笛子声音太闹腾,我们老人家听了心都抽抽,不过好在那些每日半夜来抓门的东西都不见了。你要是看到他,告诉他,要喜欢吃这个粽子,到婆婆这里来多拿点。”


蓝忘机握紧了粽子,低声道:“好。”








魏无羡手里转着一串小粽子,和温宁走在乱葬岗的路上,叹口气道:“好不容易去趟江陵,居然成了杀走尸,这下钱也丢了,东西也没买到,你姐又要骂我了。”


温宁面无表情地看着魏无羡衣服上的破洞,道:“公子不是有意的,姐姐……姐姐不会。”


魏无羡道:“唉,算了算了,幸好我没拒绝那位小美女的粽子。”他把手上的一串粽子抛了抛,道:“只有五个,没法分啊,都给阿苑吧。”


温宁道:“公子……为什么……不……不去夷陵镇,要去……去江陵……?”


魏无羡道:“老去一个地方有什么意思?都怪蓝湛,他上次在镇上给阿苑买了好多玩具,我现在一下山,那货郎就跟在我后面追着我卖东西,我哪有钱买?”


“羡哥哥!”一个小肉球向山坡上向魏无羡滚过来。魏无羡一把搂住他,举得高高地转了好几圈:“哈哈,阿苑,你又来接我啦!”


婆婆蹒跚着走过来道:“他念了好久了,一定要在这里等你回来。”


魏无羡把那串粽子塞到阿苑怀里,抱着他往回走:“羡哥哥这次给你带好吃的,你一个人吃,不要给别人看见啊。”


阿苑道:“羡哥哥,你一个我一个。”


魏无羡道:“好啊,你剥给我吃。”


阿苑剥了一个塞到魏无羡的嘴里,魏无羡满意地点点头:“好吃!”阿苑又剥了一个塞到自己嘴巴里,刚嚼了一下,瘪着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魏无羡!你又逗阿苑干什么!”温情听见阿苑的哭喊,飞奔过来一巴掌狠狠拍在魏无羡手上。魏无羡手一松,温情就把阿苑夺过去,抱在怀里拍着安抚。


魏无羡甩着被打得红彤彤的手,对着阿苑做了个鬼脸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不是男人?”


阿苑撑着下弯的嘴角,吸了吸鼻子,道:“有钱哥哥也哭过啊。”


温情神色奇异地望向魏无羡,魏无羡赶紧举起双手道:“谁说的?我没说。”


阿苑一板一眼道:“就是羡哥哥你自己说的啊。杀大乌龟,有钱哥哥喜欢一个漂亮姐姐,但是那个漂亮姐姐喜欢你,所以他气哭了!”


魏无羡见温情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对,赶紧摆手道:“小孩子乱说,你别信啊。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拜托……那是姑苏蓝氏的含光君,世家公子楷模。蓝湛怎么会哭呢你说,我哭了他也不会哭的。阿苑,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当风筝飞到天上去。”


阿苑拍拍手道:“好啊,好啊,上次有钱哥哥带我们飞,好好玩!”


温情道:“魏无羡,你一撒谎话就多,你不知道吗?”


魏无羡假装生气地对着阿苑道:“我做风筝去,不带你玩了!”他鼻子嗅了嗅,旋风一样闪到六叔那里,道:“有酒?”


六叔道:“公子,这是给情姑娘配雄黄酒的。”


魏无羡拿起一小壶就要尝,温情一把抓住他的手:“魏无羡,让你买的雄黄粉呢?”


魏无羡哈哈干笑两声,道:“咱们这个乱葬岗不用驱邪,我们要招邪,外面那些更邪的不就进不来了吗?嘿嘿嘿。”


温情眼神一凛,道:“钱呢?”


魏无羡大叫:“温宁,保护我!”说完转身就跑,飞奔回伏魔洞,剩下温宁在洞口挡住温情不让进。听着温情教训他弟弟,魏无羡趴在石床上哈哈大笑。他笑了一会儿,偷偷摸摸往洞口看了一眼,见温情无可奈何地摸了摸温宁的脑袋,脸上一片宠溺。


魏无羡摸了摸身上那个洞,笑容僵在了嘴角:“师姐,我衣服破了。”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起身找了些竹篾,做了几个大风筝,然后手点朱砂,随手涂了几笔,拿着风筝走出伏魔洞去。


阿苑不知从哪里搞来几块白布搭在身上,扑上来就抱着魏无羡大腿不放,仰头道:“羡哥哥,你看我像不像有钱哥哥?”


魏无羡把那几块白布给扯下来道:“穿白色不好,阿苑不要随便穿哦!”


阿苑道:“白色好看!有钱哥哥就穿白色!”


魏无羡道:“那你也不像,有钱哥哥才不抱我大腿呢!”


阿苑道:“你可以抱有钱哥哥的大腿啊。“


魏无羡低头笑了笑,把风筝扔给温宁,一把将他拎起来,抱在怀里道:“你这么喜欢有钱哥哥啊?”


阿苑道:“羡哥哥喜欢有钱哥哥吗?”


魏无羡若有其事地想了想,道:“不喜欢。”


阿苑撅着嘴道:“一定是因为羡哥哥不喜欢他,所以他不来了。”


魏无羡点了点他的鼻子道:“我要是喜欢他,他才不敢来呢。”


阿苑道:“那你告诉有钱哥哥,阿苑要给他表演蝴蝶亲亲啊。”


魏无羡摇摇头道:“不要他来,白衣服在这里容易脏,洗不干净。”


阿苑听了,难过地贴着魏无羡的脸,低低道:“哦。”


魏无羡见他沮丧,抱着他边往山上走,边道:“那这样吧,你扮有钱哥哥,我叫他的名字,你就答应我一声好不好?”


阿苑点头如捣蒜。


空旷荒芜的乱葬岗上,温宁走在他们身后,听见一个脆朗的声音笑着呼唤,一个稚童的声音大力回应——


“蓝湛!”


“嗳!”


“含光君!”


“嗳!”


“蓝二公子!”


“嗳!”


“小古板!”


“嗳!”


……


不一会儿,乱葬岗上几个大风筝陆续乘阴风而起,在乌云黑风中瑟瑟作响。


魏无羡把最后一个风筝的线头固定在一棵大树顶端,仰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浓雾中时隐时现的,不再是莲花坞上空那样五颜六色的图案,而是血红阴森、诡异瘆人的招阴符文,能将方圆百里的凶尸招入乱葬岗。


他低头向树下的阿苑喊道:“蓝湛,好不好看!”


阿苑道:“好看!”


魏无羡笑了笑,跳下树来,一手抱起阿苑,一手勾着温宁,向回走去。










江澄连夜从金麟台火急火燎地赶回云梦,半只脚刚踏入莲花坞,便有人来报,说江陵一带走尸之乱业已控制住,他皱眉追问道:“不是说很严重?几十个村庄遭难,走尸数量上千,你们到底搞清楚了没?”


门生递过来一个风筝,上面行云流水地画着几道笔迹,正是魏无羡亲创的招阴符文。


江澄道:“什么意思?不是蓝忘机来莲花坞报的信吗?”


那门生道:“宗主……那个谁也去了。含光君和我们是分头在那一带杀走尸,但是走尸太多了,村落又零散,我们发了云梦江氏的信号烟花,他不知怎么就出现了,用笛音和风筝把走尸全都汇到一处,让鬼将军撕成了碎片。从昨夜起,其他零星的走尸似乎纷纷都往乱葬岗去了。”


江澄回头对虞卿桥道:“村民感染尸毒是否厉害?莲花坞的解药可配备充足?”


虞卿桥道:“严重的我们已经组织救治。幸好端阳节本就快到了,家家户户都备有糯米,不知道谁告诉他们吃粽子防治尸毒,所以尸毒扩散已经基本控制住了。”


江澄看了看那风筝,三两下将那上面的纸撕下来,两手一撮就给燃成灰烬,对那门生道:”你是嫌自己命太硬,还是嫌莲花坞太平?拿了他的东西也不处理一下,等着邪祟来要你脑袋吗?”


训完人,江澄亲自御剑去了江陵一带巡视,确定安全无虞后,才返回莲花坞,正巧碰到刚刚抵达云梦的金光瑶。


金光瑶对着江澄行了一礼道:“江宗主,你走得匆忙,子轩连夜让我清点了这些物资,送来给江陵一带赈灾,也算是我们兰陵金氏一点心意。”他抬手一招,兰陵金氏的人便把一箱箱的物资从船上搬了下来。


江澄示意让虞卿桥去把东西接了,还礼道:“多谢。”


金光瑶道:“江宗主可查出这次走尸之乱的由来?”


江澄道:“水患溺亡的死者居多,还有部分是尸毒感染者。”


金光瑶若有所思道:“不会有人在你离家期间故意捣乱吧?“


江澄微微皱眉道:“此话何意?”


金光瑶道:“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路上听说江陵一带的走尸都往乱葬岗去了。”


江澄转了转手上的紫电道:“道听途说的事情多了,不如我说点不道听途说的。没有人故意在江陵捣乱,走尸也都清理干净了,麻烦你回去转告我姐姐,云梦江氏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金光瑶立刻起身,行礼道:“江宗主年轻有为,刚回来就把事态控制住了,着实让人钦佩。既然物资已经送到,我便不打扰了。”


让人送走了金光瑶,江澄在书房中批阅案卷,越批越心烦意乱,最后将笔墨砚台狠狠地扫在地上,洒了一地浓墨。他拿起放在书案上的那副风筝竹架,信步去了校场。云梦江氏最近新收了不少小弟子,正在练习射箭。江澄从他们身后走过,那些小弟子们不知是否太紧张,射出的箭没有一个直达红心的。


江澄冷脸看了一会儿,破天荒地没有训人,默默地转身离开,径直去了江厌离出嫁前的寝居。他找出江厌离以前做风筝的工具和画笔,铺上白纸,画了一个下半身拖着尾巴的美人,就着魏无羡那个风筝竹架糊了上去。


做完了风筝,他走到莲花坞另外一处厢房。这里已经很久未有打扫了,屋子里一股子气味。江澄把手上的大风筝挂在了墙上,发现这个屋子里除了几件衣物,竟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他站在空空荡荡的房屋里,心中五味杂陈。出门的时候,江澄忍不住回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道:


“去射风筝啊!”








金光瑶出了莲花坞,上了船,便对船舱里正剥着粽子皮的的少年修士道:“算你小子运气好,搞这么大事情出来都没人发现。“


那少年修士一身金星雪浪袍却并无矜贵之气,笑得露出了一对虎牙:“怎么样?可是帮你在你父亲那里挣了回脸?”


金光瑶在椅子上坐下道:“你给自己挣前途,与我何干?以后小心些,莫要搞得太大。”他看着薛洋将粽子在一盘白糖中来回滚了厚厚一层,道:“你不齁得慌吗?”


薛洋大口咬了一下,舔了舔虎牙上的白糖道:“你不来一个?”


金光瑶道:“哪里拿的粽子,付钱了吗?”


薛洋啧了一声,道:“我拿人命都不付钱。”他忽然“呸”一口吐出来,骂道:“操,这他妈怎么是咸的。”他把没吃完的粽子往河里一扔,对着金光瑶道:“哦,还有一件事。我下尸毒的时候,差点被蓝忘机发现,幸亏我躲得快,回头你编故事可小心点编。”


金光瑶道:“含光君?他怎会在江陵?消息不是前天才放出来的吗?”


薛洋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边吃边吐皮儿道:“我哪知道他为什么千里迢迢跑江陵瞎逛。他修为高,我不好跟。哦对了,我最近把夔州那几个去清河告状的人收拾了,你在赤锋尊那里得保我。”


金光瑶叹了口气,抽出腰间软剑,在自己胳膊上一划,顿时鲜血就浸透了衣裳,道:“我在云萍下船,之后去云深不知处。苏涉在这里办事,你先跟他几日,没事了我再让人通知你。”他边说话边把手臂的伤口翻开,好像如回家吃饭一样平淡,甚至还习惯性地带着点轻描淡写的笑容。


薛洋抛了一卷白布给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狠人!”


苏涉正在云萍的码头等着,金光瑶下了船,对苏涉殷切道:“辛苦悯善了。”薛洋远远地站着,抱着手做了个酸牙的表情。


苏涉执礼道:“悯善分内之事。”


金光瑶道:“哎,不用多礼,这趟若非悯善帮忙打理,还不知能不能这么快送达。”


苏涉脸上划过一丝不甘,道:“为何……公子不让我随行?”


金光瑶道:“瞧你,多心了吧。我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子轩和子勋都和我说起过暮溪山的事,加上江宗主那张嘴可不扰人,我怕他认出你,让你难堪。”


苏涉自嘲地笑笑道:“原来他们还记得,难怪……”


金光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孰无过,可这世上总有人喜欢翻旧账。悯善剑法高超,琴艺不凡,只要我在兰陵金氏一日,必保你前途无虞。”


苏涉感激道:“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金光瑶道:“这么说就见外了,我给你备了些端阳礼,都在船上呢。还要麻烦你替我好生照看薛洋这小子,等我来信。”


苏涉道:“谨听公子吩咐。”


简单交代后,金光瑶就御剑去了云深不知处。刚进山门,蓝曦臣便仪度翩翩地迎上来,一边引他去雅室,一边笑道:“阿瑶,我刚跟大哥说起,你就到了。明日就是端阳节,我还担心你要事在身来不了了。”


金光瑶向两人见了礼,道:“好不容易和大哥二哥一起过端阳,阿瑶怎会食言。”


聂明玦气势威严地站在蓝曦臣身后,两眼冷电一般看向金光瑶,语气中带着冷厉道:“我有话问你。”话音未落,金光瑶忽然身子晃了晃。蓝曦臣赶紧将他扶住:“阿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说完,伸手就去探他的脉:“你受伤了?”


金光瑶摆摆手,让蓝曦臣扶着他坐下,气息不稳道:“之前与父亲因为……因为一些事起了争执,我气郁难眠,夜猎时差点失了手。这几日江陵一带走尸暴乱,我刚把赈灾之物送去云梦交给江宗主,又赶着御剑过来赴大哥二哥之约,路上奔波了些。”


聂明玦脸色微霁,道:“赈灾事大,你着急忙慌过来作什么,派个人报信不就完了。”


金光瑶道:“这次走尸群规模庞大,颇有当年江陵之战时的样子。”


聂明玦沉吟道:“那到底查清原因没有?”


金光瑶叹气道:“大哥,江宗主年轻气盛,我在兰陵金氏都说不上话,在人家地盘怎好多问?如今我们两家虽是姻亲,但那里毕竟是云梦江氏的辖地,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乱葬岗离江陵不远,查不查,查到什么地步,还得看云梦江氏的意思。”


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魏婴帮忙除祟,我可作证。”


蓝曦臣转头看到蓝忘机,惊喜道:“忘机,你回来了?”


蓝忘机微微颔首。


金光瑶道:“我听说含光君之前也在江陵一带除祟,不知含光君可查出缘由?”


蓝忘机道:“溺尸所化,但尸毒传播,似有异常。”


金光瑶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与之前水患关系比较大。端阳将至,本就易起邪祟疫病,尸毒传播速度太快也在情理之中。我送去不少防治尸毒的药,希望能派上用场。”


聂明玦抬手拿起桌上的小盏茶杯,皱了皱眉,一口饮尽,又伸手去倒茶。金光瑶走到一旁,对着蓝氏的弟子说了一句,那弟子赶紧去取了一个白玉茶碗来。金光瑶亲自为聂明玦满上茶水,又对蓝曦臣道:“二哥这茶确是绝品,连大哥这么不爱茶的人都愿意多喝两口。”


聂明玦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这大口的茶碗的确比那个精致小巧的茶杯喝起来爽快多了。他听着蓝忘机向蓝曦臣汇报此次江陵之行所见所闻,转头对着一旁始终安静如鸡,只顾着玩手中扇坠的聂怀桑道:“你心不在焉做什么呢?”


聂怀桑不料自己如此低调也被叫住,低头小声道:“我没……没有心不在焉啊。”


聂明玦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蓝曦臣劝道:“今日我们几家兄弟难得欢聚一堂,大哥莫要为难怀桑。”


蓝忘机风尘仆仆回来,尚未沐浴更衣,看向蓝曦臣道:“兄长,恕我失陪。”


蓝曦臣知道蓝忘机素来爱洁,便道:“去吧。哦,对了,篷砚专程过来送端午礼,正在叔父那里,你一会儿也去打个招呼。”


蓝忘机道:“嗯。”


聂怀桑见蓝忘机遁了,眼睛一亮,赶紧对聂明玦道:“大哥,我……我有些……有些箭术上的问题,想和忘机兄单独讨教一下。”


聂明玦瞪了他一眼:“你几斤几两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好意思和人家讨教?”


蓝曦臣则笑道:“篷砚难得来云深不知处,你也好久没见他了,去吧。”


聂明玦冷哼一声:“你要再看那些不三不四的书,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话也没反对,算是默许了。


聂怀桑蹦起来,眉飞色舞道:“好的大哥!多谢曦臣哥!”旋即拔腿就跑远了。


聂明玦看得心头火大,蓝曦臣赶紧给添了茶,递给聂明玦道:“你这个做兄长的,比严父还厉害。”


聂明玦道:“你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整天不务正业,他要有你弟弟那样的修为,我死了也瞑目。”


金光瑶抿了一口茶,轻轻捻着袖口处的珍珠扣。














直到奔出了聂明玦的视线范围,聂怀桑才抚着胸口出了一口气。与蓝忘机切磋,他疯了还差不多,还是去找蓝蓬砚玩吧。


轻车熟路地摸到蓝启仁那边,没过多一会儿,蓝忘机和蓝蓬砚一起走了出来。聂怀桑摸出一个鸟哨,啾啾地吹了起来。蓝蓬砚很快就和蓝忘机道别,朝着聂怀桑藏身的地方而来。


聂怀桑扑过去,对着蓝蓬砚就一顿猛敲:“你让我帮你找什么破龙阳春宫图,被我大哥发现了,差点把我吊起来打死!”


蓝蓬砚护着脑袋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就知道你今日要来,所以特地找了个借口,过来寻你玩。我有好东西给你。”说着,蓝蓬砚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把旧竹扇,道:“你猜这是什么宝贝?”


聂怀桑拿过来仔细看了看,那扇子上题着“落花时节又逢君”几个字,下面盖有一方无字梨花小章,惊喜道:“延灵道长?”


蓝蓬砚道:“好眼力!”


聂怀桑得意道:“开玩笑,玩扇子就没有我认不出来的。”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去,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一大堆泡好的糯米、粽叶、麻绳。聂怀桑看了看旁边一盆飘着几片叶子,冒着热气药汤似的黑水,眉头跳了好几跳,难受地咽了咽口水,捅了捅蓝蓬砚道:“不是吧,你们家的粽子都要泡这药水,我可受不了。”


蓝蓬砚给他使了个眼色道:“咱们自己包。”


不一会儿,两人就拿着一堆食材,找了间亭子,铺了桌子边包粽子边说话。


聂怀桑道:“还是和你待在一块舒服。我大哥看我的眼神,好像随时随地都在质问,金光瑶、蓝忘机都是二公子,怎么你这个聂二公子差别就这么大呢?”聂怀桑一拍桌子,脖子一拧,道:“总有一天,我要吼回去,我他妈就是不行,怎么了?”


蓝蓬砚道:“祝你心想事成之后被你大哥打成残疾。”


聂怀桑顿时泄了气,一边包着手里的粽子,一边换了个语气道:“大哥,我就是个渣,你放过我行不行……”


蓝蓬砚道:“也没有太渣,包粽子就挺娴熟,谁教的?”


聂怀桑道:“我娘啊!我娘虽然不是什么修士,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可我大哥的娘去世得早,她一手好菜吃得我爹和大哥服服帖帖。”


蓝蓬砚点点头道:“喜欢他就抓住他的胃,这话有道理。”他突然神色放光道:“你会做那种小粽子吗?就是一口一个那种,以前彩衣镇有一家卖,后来找不到了。”


聂怀桑自豪地道:“我当然知道,本公子在这里读了三年,彩衣镇哪个小贩不认识?一叶粽,整个彩衣镇仅此一家,卖家是个姑娘。原来魏无羡在这里听学的时候,也喜欢吃她那里的粽子。我们去买都要钱,他去就不要钱,你说说,这公平不公平?”


蓝蓬砚道:“那魏无羡以前可是个风流人物,修为又高,喜欢他的人可不比喜欢金子轩的少。”


聂怀桑道:“搞不懂他怎么想的,好好的不在云梦江氏呆着,非要去乱葬岗那鬼地方,想吃个粽子也吃不着了吧。”


蓝蓬砚道:“温情倒是挺漂亮,不过听说脾气大得很。唉,不说了,你快教我做那个一叶粽,我拿回去给墨溪。”


聂怀桑忽然手一抖,像见了鬼一样不自觉就站起身来:“含光君?”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走进亭子来,蓝蓬砚也有些惧怕他,眼珠乱转,连连自省,确认自己衣着齐整,姿态雅正,并未违反任何家规。他见蓝忘机垂眸看了看桌上的食材,不由得心里打鼓,君子远庖厨啊远庖厨!


蓝蓬砚正胡思乱想,只听蓝忘机淡声道:“可否请教如何包粽子?”


蓝蓬砚和聂怀桑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包粽子?”


蓝忘机道:“嗯。”


聂怀桑使了个眼色:“你问他包哪种?”蓝蓬砚反瞪了回去:“你把手边那碟肉给我收了!”聂怀桑神色逐渐扭曲:"我的娘!忘了!”


蓝忘机也不去看他二人打什么哑谜,掏出一串小小的粽子放在桌上,把袖子端端正正卷起来,姿态矜雅地坐下来,认真请教道:“这样的。”


聂怀桑这下来劲了,这天底下也有他蓝二公子不会而聂二公子会的东西!他激情澎湃道:“这就是一叶棕!你喜欢哪种馅儿?甜的还是咸的?”


蓝忘机道:“辣的。”


蓝蓬砚和聂怀桑再次灵魂发问:“辣粽子?”


蓝忘机肯定地道:“嗯。”








端阳节,夷陵镇上户户挂上菖蒲叶,幽幽的清香飘满街道。一位俊逸雅正的白衣修士再次翩然而至,引得大家频频回首。一个货郎小哥儿看到他便跑过来,道:“这位公子,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那黑衣公子每次见了我就躲,我追了好几次都追不上,我已经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二人了。”


蓝忘机垂眸半晌,道:“无妨。”


货郎道:“公子……公子,这样不好啊……公子……”没追几步,蓝忘机已经没了人影。那货郎挠了挠脑袋,道:“唉,这个跑得比那个还快啊。”


蓝忘机行到乱葬岗下,这里可是别样的热闹,满眼都是“无上邪尊夷陵老祖”、“魔道鼻祖世尊长者”的各色长旗,供品桌放着端阳节的各色粽子、雄黄酒甚至时令果品。一群“孝敬"夷陵老祖的散修堵在山下,个个都穿着黑衣,对着山上望眼欲穿的模样。


“今日端阳节,夷陵老祖怎么也要现个身吧。”


“有几次供品他收了,人可从来也没出现过啊。”


“人家是邪尊,邪尊就要有邪尊的威仪,哪那么容易就见人的。你放心,今日敬贡的人这么多,他一次拿不完,总得要多来几次的。说不定心情一好赏我们些法宝,挑几个人做弟子也不一定。”


蓝忘机一身姑苏蓝氏的校服,站在那里十分扎眼,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他那身清冷的气质不怒自威,这些来敬贡的人多半都是不入流的修士,更是自惭形秽,目光奇异地纷纷往一边避开。蓝忘机看了看这些人带来的供品,转过身,孑然离去。


他绕到乱葬岗另外一边的小路,也是上次魏无羡同他告别的地方。


——“这世上有没有人能给我一条好走的阳光道,一条就算不用修鬼道,也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路。”


蓝忘机取出身上那袋沉甸甸的一叶粽,挂在了树梢上。


魏婴,端午安康。







“蓝湛,你吃过炒西瓜皮没有?”


“蓝湛,你没尝过带茎的莲蓬吧?


“蓝湛,天子笑你喝不喝?”


“蓝湛,去吃湘菜啊我请客!”


“蓝湛,莲花坞的码头上全是好吃的,你来找我玩啊!”


“蓝湛,你们姑苏有什么好吃的啊?”


“蓝湛……蓝湛蓝湛……”


“……”


“魏婴,你喜欢粽子吗?”


蓝忘机将自己亲手做的一叶粽一个一个投入火堆里,看着那绿油油的粽叶在火焰里慢慢变成黑色,露出一片红色的辣椒馅儿,好似那个人脑后飞扬的一抹鲜艳。


他背后的山壁已长满了青苔,可谁也不知道,那青苔之下,铁画银钩般刻着一行字:


云梦江氏魏婴,姑苏蓝氏蓝湛,合力诛杀屠戮玄武于此。


忘羡有终,弦音不绝。思君无涯,吾爱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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