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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深》52 魔道祖师原著向续集 又甜又飒的忘羡婚后风云

《风起云深》总目录新版

没有预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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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纵仙不纵心(三)


被叫进来的那名蓝氏子弟听蓝启仁要请戒鞭,跪在地上的又是蓝忘机和魏无羡,怔然呆住,只剩下眼珠子疑惑地来回转悠。


蓝启仁见那弟子不动,更是动怒,斥道:“还不快去!”


蓝忘机跪得身板挺直,目光紧紧看着蓝启仁道:“敢问叔父,为何请鞭?”


蓝启仁和蓝忘机在姑苏蓝氏都是地位超然的人物,那弟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把目光飘到魏无羡身上。魏无羡使眼色让他赶紧走,那弟子才逃也似地跑出了祠堂。


待祠堂中只剩下他们三人,蓝启仁将一封信函摔到他们面前,怒道:“你们自己看!”


魏无羡抢先把那封信函捡起来读完,原来有人告他在柳泉镇驱使走尸恐吓百姓,至多人神智恍惚,夜不能寐,信函落款处还附有七八个证人的指印作证。他撇撇嘴,心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告状者自然不会详述来龙去脉,甚至只字未提那女子。魏无羡反倒松了口气,这才把信递给蓝忘机。


蓝忘机将信函看完,立刻问道:“送信者何在?”


蓝启仁道:“不论谁送来的,数人签名画押作证,难道有假?”


蓝忘机定声道:“此事有疑……”


魏无羡赶紧道:“我认我认我认,是我的错。蓝先生罚我就是。”


蓝忘机吃惊地看向他,魏无羡道:“那客栈老板想多收我钱,我心中不满,就随手教训了一下。”


蓝忘机抓住他的手臂,急声问道:“如何教训?”


魏无羡挠了挠鼻尖,道:“就……让他们看了眼无头尸。”


蓝忘机诧异道:“何时?”说完才想起,他唯一没有印象的,是误饮那杯果酒后,直到离开柳泉镇后清醒过来的那段时间。他拿起那封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再读了一遍。


魏无羡叹了口气,道:“……没多大事,你别看了,罚就罚啰。”


蓝启仁听他毫无悔改之意,怒道:“不是什么大事?魏婴,你到底知错不知?”


魏无羡与蓝忘机在外游历时,也确实没少用鬼道术法收拾一些心术不正之人。蓝忘机看着魏无羡双眼,问道:“当真非其他缘故?”


魏无羡也不闪避,道:“你不信我啊?”


蓝忘机收回目光,将信纸收好交还蓝启仁,执礼磕头道:“是忘机失……”


魏无羡深怕蓝忘机自曝醉酒之事为自己挡罚,当即道:“是你什么是你,他们惹的是我,教训他们的也是我,难道我教训谁还要和你报告一声?”


蓝启仁越听越气,道:“忘机,你听听他讲的话,可有半分悔过之心?”


蓝忘机道:“恐吓他人,罪不至戒鞭。”


蓝启仁厉声道:“你掌罚多年,难道不知姑苏蓝氏为何法规森苛、不吝严惩?”


蓝忘机道:“依规,此罪应……”


魏无羡赶紧举手道:“我来答,我来答,《上义》篇序言有云,宗主依规治家,则上下一心,弟子苛于律己,则谣谤自摧。”蓝忘机微微转头,便看见魏无羡一张笑得不知好歹的脸,仿佛根本没把戒鞭放在心上。


蓝启仁被魏无羡接过话头,干脆换了个人教训:“魏婴,我上次当众罚你,便是要让仙门众人知道,你不再是那个被云梦江氏管不了管不住的夷陵老祖。姑苏蓝氏容你一日,便管束你一日,即使你身负异道,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鬼将军当年在金麟台打死打伤大长老府中三人,此脉从此凋零,后继无人。如今你又在离彭城不远的地方纵尸作乱,被别家的修士直接告到了大长老府,此举何意再明显不过。我宗主一脉再不一碗水端平,蓝氏族中必起非议,还如何治家?”


蓝忘机高声道:“温宁发狂,另有诱因。篷砚丧失生念,也非魏婴之过。”


魏无羡不想再在这些问题上来回拉扯,直接道:“等等,我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要罚多……”


蓝启仁却根本不理他,对蓝忘机斥道:“非他之过?那鬼将军是谁炼出来的?蓬砚若非在金麟台重伤心脉,以他修为,何至猝死?”


蓝忘机字字铿锵道:“罪在执剑者,而非锻剑者。”


魏无羡道:“别吵了……谁先告诉我罚……”


他话没说完,蓝启仁又开始喋喋不休教训起蓝忘机来:“你袒护他,我无话可说,但你能让这世上所有人接受你这套说辞吗?都对他魏无羡百般理解,万般包容吗?”


蓝忘机丝毫不让:“非他之过,我不认!”


魏无羡揉了揉太阳穴,眼前这情景诡异的熟悉,当年虞夫人没少为他的事与江枫眠争吵,惹得江厌离在一旁掉眼泪,江澄左右为难。魏无羡在姑苏蓝氏虽也不是事事如意,但许多事蓝忘机向来都是背着他处理好了,也甚少当着他的面与蓝启仁争执。魏无羡心里明白,之前大长老没有出席家宴,便已是无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封告状信送到大长老府这里来,与其说是看姑苏蓝氏如何处置柳泉镇的事,不如说挑起姑苏蓝氏内部对魏无羡的争议,蓝启仁怎可能坐视不理。


魏无羡心里算着,他现在与蓝忘机同一品阶,那便是伤一人罚一鞭,失手杀一人罚三鞭,大长老府的这三人一共应该是七鞭,咬咬牙这事也就了了,以后谁也别再想拿温宁的事出来挑拨。以前虞夫人打他几鞭,罚他跪一跪,家里不也能清净好几天。只是当年温宁在金麟台一共打死三十多人,不知姑苏蓝氏还有多少人对他心怀芥蒂,要是每家都来这么两下,怕是这副身板也挺不住。


这厢蓝启仁见蓝忘机不服,越发怒气难耐:“他欠下的命债你心里明镜一样,否则你为何把景仪接回云深不知处悉心教养?又为何主动请缨来彭城?这些年你默默做的那些事,我从未拦着你,可你也听到方梦辰他们说的了,只要他一日活着,那些永失至亲的人,可以选择原谅,也可以选择不原谅!”


蓝忘机深吸一口气,忽然道:“敢问叔父,母亲若有冤,当如何?”


魏无羡一怔,赶紧低声喝阻道:“蓝湛!”


蓝忘机幼年失母,那是他心底不可言说的伤痛和遗憾。魏无羡在路上还想,如果找到《纵仙令》原谱,证实确有另一种弹法,便有望洗脱蓝忘机母亲蛊惑迷诱青蘅君之罪,那么后面一系列盗窃、抄袭的罪名便显得没那么站得住脚。但因此案在姑苏蓝氏极为敏感,牵涉甚广,一旦翻案,青蘅君任家主时的长老个个都无法开脱。前有青蘅君自囚一生,后有蓝墨溪惨淡收场,连蓝曦臣也不愿过多追究,所以魏无羡才提议暗中查探,低调处理。然而,此刻蓝忘机公然提及此事,分明不怕闹大,并要以此替魏无羡求个公允,因为当年最为痛恨蓝忘机母亲的人,就是大长老。据闻,青蘅君执意与蓝忘机母亲成亲后,大长老极为愤慨,直至蓝忘机母亲去世前,都没再踏入过云深不知处。


蓝启仁也没想到蓝忘机会突然提起往年旧案,怒道:“众人亲眼所见,何来冤枉?”


蓝忘机声无波澜道:“追溯旧案,当一视同仁。”


蓝启仁气得揪着胡子来回踱了两步,指着蓝忘机道:“你父亲因为护你母亲自毁前程,族中长老失望透顶,之后姑苏蓝氏人心涣散,这些便是徇私而生内患最好的例证!若非如此,姑苏蓝氏为何那些年蛰伏不出,放任温若寒不断做大,直至将仙门百家踩至脚下?上次家宴之后,我对你和曦臣说了什么?积善三年,知之者少,为恶一日,闻于天下。姑苏蓝氏百年声誉得来不易,你兄长因与金光瑶走得近而名誉受损,你再狠不下心管束他,我便来做这个恶人!”


蓝启仁话音刚落,蓝忘机神情一凝,当即就从蒲团上站起来,魏无羡拉也没拉住,就见他微微侧身,面对着蓝启仁,一掀衣摆双膝“咚”地跪到坚硬的地板上,双手额前相叠,一言不发便要拜下去。魏无羡眼看就来不及了,一蹦而起,跳到蓝启仁和蓝忘机中间,直接对着蓝忘机拜下去。场面虽然有点滑稽,好歹是把这一拜给化解了。


拜完了,魏无羡笑盈盈去扶蓝忘机:“含光君,你是要在祠堂里把夫妻交拜再补一次吗?先祖和蓝先生不会介意的,快快平身。”


蓝忘机这一举动虽被魏无羡挡下,蓝启仁又何尝没看出他那决绝一跪的含义。十四年前在夷陵的搏命突围,到一年前观音庙的不告而别,蓝忘机的选择从来没有变过。蓝启仁满面失望地侧过脸,看着满壁冰冷的牌位,不再多言。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祠堂门口传来:“让他……让他……查……咳咳咳咳咳……若蓝氏错了……我只要……只要还有口气,就认……咳咳咳咳……”一个白发花白、面色蜡黄却依旧强撑着挺直身板的老人,被刚刚跑出去那名蓝氏子弟扶着,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进来。


“大长老。”


蓝启仁和蓝忘机转头行礼,魏无羡也随着行了一礼。魏无羡记得与何素共情时所见的大长老,分明比蓝启仁大不了多少岁,而眼前这位,早已是个衰败老人。


大长老掏出一枚通体全银的云纹状钥匙放在祭台上,道:“罪人卷密匙,咳咳咳……拿去吧。查……就大大方方的查,咳咳……人活着,就不怕为做过的事负责……”


他双手相叠放在拄拐之上,浑浊的双眼来回看了蓝忘机和魏无羡半晌,嘴里嘟囔着什么,步履蹒跚往外走去。魏无羡隐约听到什么“……院子里的秋千修好了……雀儿们却不来了……”,便看到那名弟子战战兢兢地把戒鞭放在一旁,然后飞一样地跑出去搀扶大长老了。


魏无羡被那小弟子妙比戏人的表情逗得竟然还有心思开了个小差,腹诽姑苏蓝氏的弟子真是没救了,对神仙打架这种八卦都不感兴趣的。


蓝启仁负手不语。蓝忘机看了看那根戒鞭,就像平日要带魏无羡下山逛逛一般,淡声道:“魏婴,走吧。”


魏无羡感觉握住自己的纤长手指微微发凉,才发现天色都已经暗了,祠堂里还未点灯,连蓝忘机白皙如雪的脸也黯淡一片。他扬手一挥,祠堂中的烛台瞬间亮了起来,明黄的烛火摇曳在三人脸上,稍稍驱散了些祠堂的肃穆阴冷。


魏无羡不由得搓了搓蓝忘机的手指,道:“蓝湛,你等我问一句话。”他转过身,对着蓝启仁道:“蓝先生,容我冒昧问一句,除了大长老外,可还有其他长老拒绝出席上次的家宴?”


蓝启仁淡淡道:“既求自由,又何必再问?”


魏无羡只好去问蓝忘机:“含光君,你知道吗?”


蓝忘机道:“没有。”蓝启仁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魏无羡这才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你们吓我一跳。”


蓝启仁和蓝忘机齐齐看他,不解他何意。魏无羡道:“我把这罚领了,是不是姑苏蓝氏的账就算清了?”


蓝忘机攥住他道:“别胡闹!”


魏无羡道:“我道是什么原因,千阻万拦着我不准随你走访族人,原来是有笔算不清的烂账。受几下皮肉之苦而已,换个家族清净也无妨。只是以后,谁也不准再提此事!”


蓝忘机拉着魏无羡手腕,一字一句道:“你不必,我亦不允!”


魏无羡笑了笑,道:“为我背弃家族换一隅清净,是你不必,我亦不允。”


蓝忘机道:“你神识不稳,绝不可……”


魏无羡打断他道:“镇魂少说也能管一阵子的。挨顿鞭子而已,我小时候被打得多了去了。戒鞭不过就是留个疤,又不是姑娘家,有什么打紧,况且这疤还能和你凑个对儿呢。”


蓝忘机根本不撒手:“魏婴!”


魏无羡也不理他,就算被拽着,也把自己的腰带取了下来,扔在一边,接着一边脱外袍一边道:“含光君你去外面帮我喂喂马,那家伙分不太清楚,每次都把缰绳放马嘴里。”说着,他已麻利地脱掉中衣,扎在腰上,赤膊露背跪在蒲团上。


蓝忘机见他此意已决,不再多言,走到他身边,并排跪下。


魏无羡侧头看着他道:“你干什么?”


蓝忘机目不斜视,伸手去解繁琐的腰带,一边道:“乱葬岗百尸来袭时,你问我什么?”


魏无羡咬着唇不说话。


蓝忘机定声道:“再问一次。”


魏无羡还是没吭声。蓝忘机已经把腰带解了下来,淡声道:“忘了也无妨。”


魏无羡无奈道:“不是……含光君,这一码归一码,那时我一个人应付不了……”


蓝忘机不再接话,将外袍脱下来。


魏无羡一边伸手一边叹道:“好,陪,让你陪。你这衣服太麻烦,我来帮你脱。”


他把蓝忘机脑后长发撩起来,装作去揪衣领,突然快狠准一个手刀劈在蓝忘机脖颈上。蓝忘机未料到他骤然出手,只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魏无羡接住他倒下的身体,快速点了蓝忘机身上好几个昏睡穴,见蓝忘机确实没了意识才松了一口气。


魏无羡想将他外袍穿好,可怎么弄都是一团糟,不好意思地看了蓝启仁一眼,道:“呃……我……我先送他去房间,一会儿回来领罚。”










眼前渐渐清晰,蓝忘机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之上。眼前这个屋子十分陌生,除了桌上的一套茶具,衣橱上胡乱放着的几只草编小动物,几乎没多少东西,说不上整洁不整洁。他瞥到床头上刻着两个亲嘴小人,手笔倒颇为熟悉。


枕边散乱地放着一堆书,蓝忘机随手拿过几本来,发现有的讲各种异兽鬼怪,有的是符篆密咒,让他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一卷《雅正集》!


蓝忘机抽出那本《雅正集》,信手翻开一页,手略微一抖,随即立刻合上。这哪是什么雅正集,满目赤倮奔放、亲昵相叠的男男女女!这画面实在太熟悉,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本书的主人是谁。他淡定礼貌地将几本书叠好放回原处,满脑子都是赶紧找到这个恶趣味之人。


推门而出,阳光洒在无人的长廊上,微微晃动的树影轻抚着檐上雕刻的九莲纹。蓝忘机微微诧异——此处竟然是莲花坞。


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蓝忘机对这里不太熟悉,只能沿着檐下长廊信步往前行,直到看到一个黑色的八角殿。这个地方他来过,是云梦江氏的祠堂,可是周围的房屋看起来又不太一样。


蓝忘机鬼使神差地往那里走去,瞧见祠堂里歪歪扭扭地跪着个人,身子一倒一倒地,好似在打瞌睡。乌黑蓬乱的长发里,一眼就能看到那根醒目的红色发带。


忽见那人直往旁边倒去,马上栽倒在地板上,蓝忘机飞身掠进祠堂,手掌稳稳接住那人的头,然后自然而然地就抱入怀里。


这一看,蓝忘机更吃了一惊——怀里的魏无羡是前世的模样,看起来与他们在屠戮玄武洞时候差不多大。


他微微愣怔,他们二人何时进入了香炉梦境?然而入梦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记不太清楚了。这里的莲花坞如此完整,应该是魏无羡的梦,而且梦的是他十七岁左右发生的事。


魏无羡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怔忪了片刻,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一脸迷离地伸手就去摸蓝忘机脑门上的抹额。蓝忘机早已被他拉扯惯了,也就任他去摸。魏无羡见他没反应,更是大胆,将那抹额轻轻拉起,然后弹回去,“啪”地一声,在这祠堂里响得十分清晰。


紧接着,魏无羡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下就坐起来道:“江澄!你到哪里学的变脸咒,还搞了姑苏蓝氏这身校服?”


蓝忘机呆住。魏无羡就差兴奋地围着他绕圈圈:“不错不错,挺像,就是老了点,哈哈哈,蓝二公子知道了会把你打死的!哈哈……”


蓝忘机看着捶地狂笑的魏无羡,想说点什么解释,脑子里却充斥着“老了点”三个字,一时竟没开口。


魏无羡笑道:“你变得再像,也瞒不过我,我可是和他昼夜不分大眼瞪小眼待了七天的人呢!”说着,他突然“哎哟”一声,眼睛鼻子都皱成了一团:“……你别摸我背。”


蓝忘机道:“怎么了?”


魏无羡道:“江澄你失忆啦你?被你娘拿鞭子打的啊,哎哟,好痛。”


蓝忘机道:“为何?”


魏无羡一脸无所谓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习惯了,别和江叔叔吵就行。”


他十分随意地把手放到蓝忘机脖子上,探头往外看了看,嘴里不停道:“金珠银珠走啦?总算是跪完了,快扶我回去,顺便教我变脸咒,我也变一个蓝湛的样子给你瞧瞧,看谁更像。”


蓝忘机看着这张明媚的笑脸,半分都舍不得打断他。


魏无羡继续唠叨:“啧啧啧,这眼神更不像他了,拜托你学就学像点,要带着三分冷漠、三分疏离、三分无语,最后加一分厌恶。还有啊,蓝湛宝贝他那根抹额跟什么似的,要是动了这东西,他就跟那大王八一样发狂,就这样,哇哦!”魏无羡顶着眼下的青黑,龇牙咧嘴,装作要咬蓝忘机的手。


蓝忘机无语,架着魏无羡站起来。然后,魏无羡僵了——这个“江澄”高了他一大截。


原本魏无羡和蓝忘机差不多高,但十七岁时的他还没长到顶呢,所以这个时候的蓝忘机可比他高出不少,比江澄更是高了不止一点半点。魏无羡顿时“失语”了。


蓝忘机道:“世上并无变脸咒。”


魏无羡好半晌才回了魂,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蓝忘机的脸,道:“你不会真是蓝湛吧?你怎么……怎么长变了?”


蓝忘机淡淡道:“……老了?”


魏无羡赶紧道:“不是不是,我刚才说着玩的,就是……就是……有一种已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温婉气质。”


蓝忘机低声道:“嗯。”


魏无羡的目光一直锁在蓝忘机这张脸上,忽然打了个响指,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哦……是不是你打死了那只大王八,吃了它的肉啊精元什么的,让你变高变俊了。我说温晁费劲找那怪物干什么,他那张脸确实应该塞回娘胎再长一遍,看他一眼我少活好几岁。”


蓝忘机道:“那就别看。”


魏无羡疑惑地看了蓝忘机一眼,把手从蓝忘机肩上取下来,打量了他几遍,问道:“蓝二公子,藏经阁里面的佛经是什么书?”


蓝忘机淡声道:“春图宫。”


他说得太镇定,魏无羡警惕地退后几步,疑惑道:“虽然你答对了,但蓝二公子不会这样和我说话的。”


蓝忘机斟酌道:“你我已不同往日。”


魏无羡道:“什么意思?”


蓝忘机握拳咳了咳,低声道:“行过……三拜之礼。”


魏无羡瞪大眼睛:“拜把子了?!”


蓝忘机一噎。


魏无羡紧接着激动道:“在屠戮玄武洞是不是?我就说好像把什么事情给忘了!”


蓝忘机忍不住嘴角翘了翘。魏无羡呆呆地看了他半晌,跟见了鬼了似的:“……你你你你你绝对不是那个小古板,你!会!笑!”


蓝忘机只好换了个话题:“背还疼吗?”


魏无羡道:“啊?疼!膝盖也疼啊!”


蓝忘机双手握住魏无羡的腰,一把将他抱起,扛在肩上大步走出祠堂,一路直接扛回了他的厢房,推开门,轻轻将他放在床上。


魏无羡全程呆若木鸡,嘴一直没合上。


蓝忘机探头靠近他,道:“魏婴?”


魏无羡这才回过神来,避着蓝忘机,身体微微后倾,道:“拜把子里面还有这一条吗!”遂又偏头小声自言自语道:“可别发过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吧。娘那个亲嘞,魏无羡你是烧晕了头吗?”


蓝忘机道:“你不喜?”


魏无羡差点咬断舌头:“真发了?……蓝湛你听我说,就算我哪天死了,也巴不得你长命百岁。”


蓝忘机低声道:“那我就为你长命百岁。”


正在此时,一身着云梦江氏校服的弟子气喘吁吁跑过来道:“大师兄,不好了大师兄!”


魏无羡赶紧蹦下床道:“怎么了,慢慢说!”


那弟子惶惶嚷道:“岐山温氏抓了六师弟,带到莲花坞来,说要问我们的罪!”


魏无羡道:“问什么罪?”


那弟子道:“我们在外面射风筝,被他们捡到了,非说我们是在射太阳,说是我们……我们借机暗喻反温,是大逆不道、包藏祸心。”


魏无羡道:“不是让你们不要射风筝了吗?他们人在哪?”


那弟子道:“在试剑堂。”


魏无羡道:“快去告诉虞夫人和你江师兄,让他们别出来!”


那弟子道:“虞夫人和江师兄已经去了,大师兄你赶紧去看看!”


魏无羡一拳砸到门框上,叉着手转了两圈,急道:“你快去把几个小师弟带走,藏到荷花湖里,没有看到云梦江氏的信号烟花就不准回来,听见了没有!”


那弟子慌乱点头,被魏无羡催着去报信。


魏无羡回头道:“蓝湛,你也赶紧走,离开莲花坞,千万别跟过来!”说完一阵风一样就跑远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梦境,蓝忘机依旧放心不下。他不熟路,纵身一跃跳上房顶,奔着最宏伟的那个建筑而去。几个起落,便已落到试剑堂对面的屋檐上。只听王灵娇道:“天佑温公子,纵使他失了佩剑,也还是有惊无险地拿下了屠戮玄武。可这个小子,实在不能姑息!我今天来就奉温公子之命,请虞夫人严惩此人,给云梦江氏其他人做个表率!”


江澄道:“阿娘……”


虞夫人道:“住口!”


王灵娇看着自己的红指甲道:“这个魏婴,没记错的话是云梦江氏的家仆吧?眼下江宗主不在,相信虞夫人掂得清分量。不然,若是云梦江氏要包庇他,可真让人怀疑……有些传言……是否属实了……嘻嘻。”


她坐在江枫眠平日坐的首座上,掩口而笑。虞夫人面色阴沉地把视线挪了过去。江澄听她意有所指,愠道:“什么传言?!”


王灵娇咯咯笑道:“你说什么传言?不就是江宗主的一些陈年风流债……”


魏无羡站在堂前,凛然道:“是不是你今日罚了我,就能放过云梦江氏?”


王灵娇道:“好说,你用哪只手持剑威胁温公子的,就自己把它砍下来吧!”


魏无羡道:“这是你说的!”


蓝忘机紧握拳头,正要飞身而下,只见魏无羡突然出腿,将身旁一名温氏随从的剑侧踢出鞘,左手接剑,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顷刻就将自己整条右臂砍了下来,登时鲜血狂喷,试剑堂赤红满地,染红了整个梦境……


“不要!”











蓝忘机头顶一凉,几乎全身血液逆流,忽然就醒了过来,不停地喘着粗气。四周一片浓重的黑暗里,有人握住了他,温暖的掌心微微出汗:“蓝湛……是梦,是我的梦。”


紧接着,熟悉的气息覆上唇来,温暖细腻地安抚着蓝忘机未绝的惶恐。蓝忘机在黑暗中抓住魏无羡的右臂,用力地抚摸了好几下,这才顺了气,渐渐冷静平复。


魏无羡贴在蓝忘机胸口,慢慢道:“当年,王灵娇要我一条手臂,虞夫人没下手,反倒和她撕破了脸。后来……虞夫人、江叔叔、师弟们都死了,莲花坞也没了。有段时间……我老做这个梦……”魏无羡常常想,如果那时一条手臂能换家里的安宁,他是愿意的……可惜,没有如果。


蓝忘机想要伸手去抱住他,但趴在他身上的魏无羡立刻摸上了他的十指,紧紧交握,连呼吸略略加重,似乎隐忍着什么。


蓝忘机察觉到草药和血腥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道:“你!?”


漆黑的屋子里一时静默无声,只听到两个人起伏不平的呼吸。蓝忘机微微一动,欲起身来看,魏无羡紧贴着他道:“蓝湛,我背疼。”


蓝忘机只觉什么东西堵住自己的嗓子,涩声道:“为什么?”


魏无羡声音低低的,语气却很轻松:“你三十三道,我三道,是不是很般配?按伤一人一下算的,我开始自己还多算了几下,真是赚了。”


蓝忘机躺在那里久久没有声音,直到魏无羡听到很微小的一声哽咽。


那一刻,魏无羡自己的心也裂了个口。


他忍着痛,轻吻着蓝忘机,仿佛想借此安抚着对方的愧疚难过。蓝启仁的一片苦心,他都懂。姑苏蓝氏自立派起就以严苛的家规行走于修真界,数百年才铸就这般不易被玷污的好名声。正是因为这样的好名声,让当年出言维护过他的蓝忘机没受到过半点质疑。魏无羡没有什么可给蓝忘机的,他只希望蓝忘机一切如故,继续高山仰止、不染尘埃,永不从云端跌落。


魏无羡道:“蓝湛,死而复生,我自己是翻篇了,其他人却未必。只要我一日还顶着魏无羡这个名字,那些人的恨就会一直跟着我。活着的人,我在乱葬岗能救一次,死了的人,我想尽办法也未必能了断干净。”


蓝忘机避开魏无羡的背,一手环着他的肩,一手穿进他的长发,默默地抱紧了他。


魏无羡继续道:“你叔父说,家宴上能有这么多长老来,都是因为你十年如一日地挨家挨户去帮助那三十多名本门修士的亲眷,让他们最终得以接受我的归来。所以最后一个,我就自行解决了。我费尽唇舌求你叔父把这罚给施了,姑苏蓝氏便再没人能拿我做借口苛责你和泽芜君,如此一本万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你这个傻瓜,这么个大好机会,差点被你跪没了。”


良久,蓝忘机低低道:“为何不走……”


为何不走?魏无羡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若此事发生在两人刚回云深不知处时,魏无羡也能云淡风轻转头就走。山高水远,海阔天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可蓝忘机拉着他要往外走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地方,是仙雾缭绕的云深不知处。


静室里的床,院子里的那棵树,露台外的荷塘,藏书阁外的玉兰花,寒澈的冷泉,还有他们教过的弟子,喂过的兔子……


魏无羡下巴抵在蓝忘机肩膀上,透过窗棂看外面明亮的月光,轻声道:“蓝湛,你可听说过我父母的事?”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轻笑一声道:“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


蓝忘机道:“传言不可信。”


魏无羡道:“我知道的,也不比传言多。那你觉得,我爹娘应该远走高飞吗?”


蓝忘机道:“……不知。”


魏无羡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可这句话只能约束自己,管不了别人。有人说,我爹罔顾主仆情谊,横刀夺爱,为一个女人背弃家族,不忠不义。有人说,我娘水性杨花,脚踏两条船,玩弄他人感情,还有更不堪的……”


蓝忘机道:“绝非如此。”


魏无羡点点头道:“嗯,我也不信。江叔叔隐瞒我的生辰年份,大概也是为了阻止这些人联想过头。但还是有很多人信了,虞夫人为此与江叔叔多年不睦,王灵娇都敢在莲花坞当面拿此事侮辱虞夫人。避世不难,但离开家族,有时只会招来更多的谣言。”


蓝忘机哑声道:“我惟愿你不受束缚,开心自由。”


魏无羡笑了笑,道:“于我而言,真正的自由,是陪你含光君坦坦荡荡行走世间,不躲不藏,不避不让,不悔不憾!”


蓝忘机紧紧地抱住了他。


魏无羡低声道:“我适才一直在想,也许你母亲并非真的无处可去,而是她甘愿被青蘅君囚禁,接受惩罚。他人眼里,她没有自由,生下孩子也不能时时相见,与丈夫感情不和,余生凄苦。可她越苦,族人的怨念便有处可泄,不会积压在青蘅君一人身上。我想,你母亲一定很爱青蘅君。”


蓝忘机吻住了他。魏无羡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没人比蓝忘机知道戒鞭入体有多痛,即使最好的伤药也无法愈合伤口。夷陵老祖魏无羡在他人眼里是张扬狂傲,潇洒散漫,可这样生性不羁的一个人,愿意用一条手臂换家族安宁,用一颗金丹换兄弟修为,用一生自由换四千家规的束缚。可这并不是蓝忘机带魏无羡回云深不知处的初衷。


最后,蓝忘机轻轻地咬了咬魏无羡,将他拢到自己的颈窝,低低道:“魏婴,我不用你委曲求全。”


魏无羡笑道:“好,下不为例。”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对了,你知道谁给我上的药吗?是你叔父。他把我扶回来,让我躺在你身边,居然都没心绞痛。香也是你叔父点的,说是助眠安神,可我们那只香炉应该让泽芜君带回去了,此行并没有带来。”


蓝忘机把他轻轻地放好,点上灯去查看,果然房中所用香炉与他们之前在云深不知处藏宝阁中发现那个一模一样,身似熊,鼻似象,眼似犀,尾似牛,足似虎,唯一不同是脚下踩了个小兽。


两人对望了一眼,魏无羡道:“这竟是雌雄一对?”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想了想,道:“让景仪把另外一个也带过来吧。”


蓝忘机面露难色。


魏无羡问道:“怎么了?”


蓝忘机道:“篷砚遗言,孩子不留府中。”蓝蓬砚在蓝墨溪死后心灰意冷,不想孩子在大长老府长大,临终前留下遗言,要把孩子送到一户普通人家。大长老知道后,半晌无言,那时蓝景仪又病了一场,身边无父无母,整日哇哇大哭,坚决不让大长老碰。蓝忘机随蓝曦臣前去探望的时候,决定把孩子带回云深不知处教养,也和蓝思追做个伴儿。大长老只道,这孩子与他无祖孙之缘,以后便各自安好。所以多年来,大长老几乎从不见蓝景仪。


魏无羡思忖片刻,道:“问问景仪自己的意思吧。如今的情形,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蓝忘机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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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羡只是想要一个家。在莲花坞,在乱葬岗,在云深不知处,每一个地方他都尽着最大的努力,尽力牺牲自己去维持。人人都说他放荡不羁,其实他是最贪恋家的一个。


看到大家觉得不能接受的一些情节,其实我写的时候都考虑到了,羡和叽就代表着两种不同的解决办法,走,和,留下。至于他们各自的出发点,说到底都是出于对对方的爱。其实这样的桥段设计起来很难,就像我自己觉得这样做不完美,却要逼着自己写出来。但魔道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着现实矛盾的故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争论,因为不同的读者能找到每一个角色的不同立脚点,这是很不容易的。我也是长期看开金手指爽文的人,但是看完了就不再去想它了,而魔道却不一样,它一直在引人深思,为什么不公平?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有完没完?


这个世界就是和你没完没了。


看到一个我个人认为非常有高度的评论(忽略其中对我的彩虹屁,我没那么好,看黑体部分),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评价原著及原著向同人文、原著剧情人物有关分析贴。简单说,放下对人物的个人感情和事件真相的上帝视角,辩证地看待问题。


以下长评来自评论区:  


他(汪叽)那一拜就是要带羡走了,但羡承了一拜选择了不走。后面直接带出了羡父母的讨论羡向叽分析说明为什么不走,作者直接贴合了原著来分析了脱离家族的利与弊。


魔道从来不是爽文,任何事务都有两面性。一如蓝家严苛死板但也因此死守规则三鞭下去再无理由,也如抱山一脉自由避世,但实际上抱山散人逃避世界纷争,弟子离开便非死境不再相助不予支持,不许弟子将纷争再带入抱山一脉。更如莲花坞看似自由充满人情,但实际上藏着不少人性弱点选成的层层矛盾。


魔道世界本就是一个暗喻了当代不少社会矛盾的现实主义的世界。墨香是在教你怎么样在保留本心的前提下理智与这个社会合解,而不是单纯让人爽。真要写原著向同人就得学会放下自己高高在上创世者的资态,理智的真正不开挂的去面对这些矛盾,并以原作人物的性格作主导去解决。如果做不到,那你在写同人时就真正的一无所获了。现在有些同人创作者会以极为主观的态度去创造一个丰厚的环境给主角来创作一个有爽点的主观同人文 ,但真正能在总榜留名的文章除去甜文,那些优秀的剧情向文章都敢于以两位主角的立场去面对魔道的核心"乌合之众"这个在当代社会尤其明显的问题,并以原角色的立场加上自己的理解去作出解答。这才是真正的在读原著的基础上与原著作者进行着思想上的交流创作,别敏感到出现一个触及角色亲妈思想的雷梗就暴跳如雷,仔细去看这篇文核心是在表述什么。


《风起云深》是一篇值得用老粉们用真正以"原著向标准去品评的、现在已经少有的真正敢映着原著去写,向读者发起矛盾讨论"的同人文了。无论作者写的好不好,主观思想合不合你意,在面对一篇全贴原著战力设定,背景发展且敢环环呼应原作内容的续写文章时,都得把对角色的偏心放下,把圈里的怼人思想丢开,把身为角色妈粉的偏见拿开,以一个"认真看过书的魔道读者"的身份去品评,如果做不到,那最好在触你雷点时直接右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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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W,很感谢大家在评论区的长谈,很多人不仅是来看文的,也是看评论的,在这里可以找到很多真正喜欢魔道祖师的道友。我通过很长时间的观察,能看出来哪些是偏向羡的,哪些是偏向叽的,哪些是喜欢江澄蓝曦臣金光瑶的,哪些是浪漫主义流,哪些又是现实主义向。大家互相交流,是不同的思维在碰撞,这样的友好探讨会帮助每个人更深入、全面地去理解这本小说,看到别人提炼的关于墨香铜臭原著的思考,有时候会给你醍醐灌顶的感觉,实在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不同意见是推进人类社会进步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山崩海啸,作为写手太太,应该做好表率,以开放地姿态去鼓励大家交换不同的意见。今天你也许是我的对方辩友,明天或许就是我的队友。所以大家并不要纠结于在某个点上,谁谁谁和我理解不同。墨香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能够创造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群像世界。


学会用词友好而不引人误会地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本身就是一种能力和修养。希望以我微绵之力,能支起一个小小的角落,给大家足够开放、开明、自由的讨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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