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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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活动

番外   百凤暮溪

云深不知处，蓝曦臣引着来访的金光瑶走进寒室。

金光瑶道：“二哥，听说含光君近来弦杀术大有精进，离登顶只剩最后一层，真是可喜可贺。我特备了一份薄礼，请二哥转交。”

蓝曦臣道：“阿瑶客气，这是？”

金光瑶道：“有了这纸文书，含光君便可自由进入兰陵金氏所有猎场。二哥也知道，我家猎场虽然向仙门开放，但仍需提前到金麟台来报备，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我也改不了。前些日子，我无意间查看近几年的记录，发现含光君每年春都会去暮溪山，而每年秋又去百凤山，一年来报备两次实在折腾。这原是我疏忽了，以后他不用专程去金麟台走那些琐碎的程序，直接拿着这份文书便可畅通无阻。”

蓝曦臣微微叹了口气，收好了那份文书，揖礼道：“那我便代忘机收下阿瑶这份心意，等他回来，我再让他亲自去金麟台道谢。”

金光瑶道：“二哥这就见外了，一封文书而已。含光君自小就是仙门世家公认的楷模，逢乱必出，除祟安民，我要是不给这个便利，不仅是不把二哥当义兄，还愧对仙督这个名号。若二哥真心谢我，不如我们把上次的残局走完。这几日我心里一直念着这个，连觉都睡不好呢。”

蓝曦臣道：“好。”

两人摆好上次的残局，金光瑶落下一枚黑子，斟酌道：“暮溪山我去过多次，没什么猎物，想是当年屠戮玄武在那里，其他兽类也不敢靠近。含光君十七八岁时就能徒手斩杀这样的凶兽，果真不同凡响。”

蓝曦臣落下一枚白子，道：“倒并不是他一人之力，还有魏无羡。”

金光瑶把棋落在蓝曦臣那枚白子旁，道：“魏无羡这等邪魔外道，怎可与含光君相提并论。”

蓝曦臣把手中棋子拿在手中捻了一圈，道：“魏无羡误入邪道，忘机也曾尽力劝诫，可惜……他修鬼道后心性大变，不理解忘机一片苦心。”

金光瑶笑道：“人们都说含光君与夷陵老祖势同水火，所以当年他在金麟台为魏无羡说话，我还略微吃惊，原来他们是有交情的。”

蓝曦臣道：“魏无羡少年时曾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淘气顽劣，忘机和他也算不打不相识。他二人毕竟一起斩杀过屠戮玄武，又在江陵共抗温氏，关系自是比其他人要亲厚些。”

金光瑶道：“我听子轩说过，魏无羡被困屠戮玄武洞时受了伤，若非含光君一直以灵力相护，他恐怕都没命等到人去救援。唉，即便这般过命的交情，魏无羡在射日之征时还屡屡与含光君闹得不愉快。试想一个金口难开的谦谦君子都能被他激怒，子轩的死又怎会是偶然。”

蓝曦臣未答一言，将白子落在棋盘上。

金光瑶看了他一眼，又落了一子，道：“在百凤山那次，我们老远看到岁华和避尘相击的剑光，大家都吓了一跳，结果是魏无羡故意找子轩麻烦。现在想起来，含光君确实常常和夷陵老祖在一处，不知如今他如何想昔日这位旧友。”

蓝曦臣目光黯然，将将快落子时，金光瑶忽地抓住了他的手：“二哥，可仔细看好了，刚才就下错了。这一子再错，就回头无路了。”

蓝曦臣仔细看了看棋盘，把棋子放回棋盒，叹道：“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阿瑶你虽然阻了我，但刚才那一子已定输赢。”

金光瑶道：“二哥言重了，再说今日我兄弟二人是下棋娱乐，何必对一个小错如此认真？”

蓝曦臣道：“豫则祸不生。若不谨言慎行，严于律己，小错终将酿成大祸。”

金光瑶状似无意地笑了笑，道：“二哥如今说话也越发像大哥了。”

蓝曦臣继续道：“年岁渐长，便多了些感触罢了。你看那魏无羡，原本也是个天分奇高的，不知为何修习邪道，导致心性大变。忘机三番五次提醒他，他却充耳不闻，继续我行我素，到最后连江宗主也管不了他。祸根埋下之时不除，注定是个死局。知己好友的良言劝诫，应为明镜，若我今日不认下这步错棋，便不算真正意识自己的错误。”

金光瑶道：“一说起这些，我便不是二哥的对手了。好，那我便听二哥的。”

蓝曦臣道：“去年你错过云深不知处的玉兰花期，听弟子们说昨夜已经开了，二哥带你去看看？”

金光瑶道：“好啊。”

两人行出寒室，沿着石子小路边走边欣赏初春的花景。云深不知处不比金麟台，有美轮美奂的牡丹花海，也有万紫千红的百花园，这里都是些颜色雅淡的梨花、栀子、雏菊等等，于亭台楼阁间零星点缀，更显意趣。

两人行至藏书阁前。一株玉兰树婷婷而立，洁白的玉兰花挂在枝头，美不胜收。

金光瑶道：“我听金氏的匠人说，为了找这棵树，含光君可没少花心思。”

蓝曦臣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最后从哪里找来的，这棵树和以前那棵一模一样。”

金光瑶笑道：“许是这棵树于他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吧。”

蓝曦臣怅然道：“我倒希望，他不记得那些回忆，或许还能过得快乐些。”

金光瑶回头看蓝曦臣，满眼都是疑问，却礼貌地并未追问。蓝曦臣则淡然一笑道：“阿瑶定是觉得，忘机这样冷淡的性子，必然不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让他放在心里。其实他不是的。”

须臾，金光瑶才道：“二哥，夷陵老祖血洗不夜天那晚，其实……我看见了。”

蓝曦臣惊讶地看着金光瑶，道：“你……”

金光瑶道：“如果不是含光君，他根本不可能逃离不夜天城。四大世家也不用再次集结，花耗巨大攻上乱葬岗。”

蓝曦臣脸上的笑容褪尽，半晌没说出话来。金光瑶这才道：“二哥放心，这么多年我一直守口如瓶，也绝不会让任何谣言玷污姑苏蓝氏的名誉。”

蓝曦臣向金光瑶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

金光瑶道：“二哥多礼了。人孰无过，若非二哥一直护持我，我就算没有死在大哥手里，也坐不稳这个仙督之位。含光君曾到金麟台核实穷奇道和不夜天城的死伤名单，为那些小仙门送去药物钱物，替伤残的修士外出除祟，求猎人家给的赏金也全数留予他们，九年来从未间断。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如此君子，当得善报。”

蓝曦臣感激道：“二哥从来都相信阿瑶的为人。”

金光瑶道：“不管我今时今日地位如何，在二哥这里，我永远都是云萍城的那个孟瑶，从未改变。”

蓝曦臣叹道：“说来惭愧，这些年好似一直都是你在相助于我，我却无以为报。”

金光瑶笑道：“二哥若真想帮我一次，不如就帮我请含光君去一趟乐陵。”

蓝曦臣道：“何事？”

金光瑶道：“阿愫一直想给自己的闺中密友做个媒，我拗不过她，就觍颜来求二哥了。”

蓝曦臣低头沉思片刻，道：“忘机此生恐怕……不会娶妻了。”

金光瑶疑道：“为何？”

微风拂过，蓝曦臣接住一片落下的白玉兰花瓣，低声道：“他已有倾心之人，但这个人……已经死了。”

金光瑶思忖片刻，瞪大眼睛道：“你是说……”

蓝曦臣点点头，道：“他……爱他。”

秋光大好，夏季最后一场暴雨吹散了百凤山的暑气，雀鸟穿梭林间，叽叽喳喳个不停。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雨后的林间野草之上，斑驳的树影里透着星星点点的水光。一只兔子忽然从林间窜出来，一段黑黢黢的粗壮树枝咔嚓折断，眼看就要砸到它的脑袋。一个白影飞速而至，接住那段烧成黑炭的树枝，兔子立刻就没影了。

这棵树应该是被雷击中了，里外都烧成了焦炭。黑色的木渣弄脏了那人白皙的手掌，可他仍握着那段树枝，久久不愿放手。

树已经死透了，还没来得及听他今年的一曲《忘羡》。白衣人站在这里许久许久，久得好似一尊雕像。山间的清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犹如无声的哀歌，却不知要唱给谁听。这场难以启齿的爱，说起来，也只是一个人的刻骨铭心。

泠泠两声琴响，惊起飞鸟无数。不懂琴语的人只会以为哪个稚童趁着长辈不注意，胡乱勾拨一把上好的古琴。懂琴语的也不明白这没头没脑、一句话没问的《问灵》调到底是何意。

“是我。”

那个偷偷吻你，默默爱你，却来不及让你回头的，我。

就是想写写为什么蓝曦臣会和金光瑶八卦忘羡的事。

后面有读者问蓝忘机怎么会帮不夜天个穷奇道的人，其实他帮助的是金麟台被温宁打伤的人，其中包括姑苏蓝氏的人，金光瑶故意说穷奇道和不夜天，是要强调金氏打击魏无羡的立场。那一段全是金光瑶套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