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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深》36 魔道祖师原著向续集 又甜又飒的忘羡婚后风云

《风起云深》总目录 


忘羡吵架吵大发了……都是有脾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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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35章

【魏无羡猛然睁开了眼,见自己像往常一样窝到蓝忘机怀里。蓝忘机也偏着身子抱着他。魏无羡轻轻将蓝忘机放正了,以防压着一侧血脉,加重淤青。他躺了一会儿,可这封闭的小屋子让他觉得心悸,就算屏住呼吸,仍能听见一片寂静中咚咚直响的心跳。魏无羡不想吵到蓝忘机又惹他疑神疑鬼,于是小心翼翼地爬下床,随意套上衣服,拿上笛子出了门去。】



三十六、此生与君行(三)


夜阑人静,月残星疏,无穷无尽的漆黑天幕下,苍城的长街如同一个漫长而让人望而生畏的黑洞。北境的夜风即使在夏夜,也夹着冷霜,吹得人背心发凉。魏无羡抱着手,独自漫步在长街上,突然意识到自己好久没有这样形单影只地行于深夜。身侧空空荡荡,没有暖如明灯的白衣人,他便和这黑暗融为了一体。

 

无处发泄的郁闷堵在心头,他突然想大醉一场,于是足下轻点,便往那个妓院一路掠去。到了紧闭的大门外,他看到门口横七竖八放着几把油纸伞,和他前几日被蓝忘机震碎的那把一模一样,应该是客人们用后归还的。魏无羡燃了照明符,撑开一把瞧了瞧,才发现伞上题的诗句是——“一梦春帐暖,梦醒好聚散”。雨伞,语散,提醒那些恩客和妓子们,酒醉情迷时海誓山盟,不过黄粱美梦一场虚,各取所需,好聚好散。他牵了牵嘴角,难怪蓝忘机一眼就认出,气得当场夺过去炸了个粉碎。魏无羡放下伞,看了看闭门谢客的牌子,努力按下腹中酒虫,转身离去。不问自取,蓝忘机不喜欢。

 

不知不觉,他行到城外的野树林,满目盘错虬结的蔓藤树杈,纠纠缠缠惹人心烦。他指尖一转便横笛在手,恨不得把这附近的孤魂野鬼都召过来,将这片林子统统连根拔了。然而气息一转,笛孔中流淌出的却是另一段空灵的曲子,召的是远方的温宁。几只晚上出没的夜枭被笛声惊起,魏无羡叹了口气,虽然昨晚已经召过了,但无故惊扰地下死尸,蓝忘机会不高兴。

 

蓝忘机,蓝忘机,蓝忘机……

 

魏无羡突然苦涩地笑了笑,真是什么都能想到蓝忘机。蓝忘机不喜欢,蓝忘机不高兴,蓝忘机不安心……魏无羡选了一颗茂密的大树,几步跃上枝头,望过去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让人憋闷得想要发疯。

 

魏无羡自问没有建宗立派的宏图伟业,也不像江澄金凌那样要背负家族传承的重任,更不是蓝忘机那样“逢乱必出”的高洁名士。他只求万事无愧于心,向往的是纵情山水,快意人间。若有一知心人同行,那便是再好不过。就算中途分手,那也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没什么大不了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潇洒得不能再潇洒。可面对蓝忘机,他的一切潇洒都作不得数。

 

此生得君长相伴,岁月应嫌不够长。


可他能陪伴蓝忘机的岁月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开始倒计时了。魂识不稳,频繁晕眩,无故昏迷,反噬增强……然而脉象却无迹可寻。不用晓星尘提醒,魏无羡也隐隐感觉到,献舍契约出了裂痕。一旦契约断裂,便视他未完成献舍者交办的任务,诅咒反噬,元神俱灭。若他能修出金丹,自己的魂魄与献舍身体便有了共生联系之物,即可找到办法填补契约裂缝,万事大安。可不幸的是,这恰好又是个死局。

 

命这种东西有借就有还,若在这世上了无牵挂,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魏无羡从没想过,看尽世态炎凉,走过生离死别,还能寻到一个倾心之人,得一个家,有一个真正的归宿。他十九岁的时候,尚能大言不惭地在关于献舍的论述中批注“既敢逆天,当敢应劫”。然而,爱能生忧,亦能生怖,那个曾无惧生死的夷陵老祖魏无羡,再也说不出什么老子付得起的大话。


姑苏蓝氏多出痴情种,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坊间传得浪漫无比,其实魏无羡后来才知道,蓝安在仙侣身陨后,藏其骨灰于琴中,待回归寺庙念够七七四十九日梵经,便抱琴自焚。与蓝忘机成亲的时候,他压根不知道有什么道侣之盟,若非蓝启仁告诉他,他还对姑苏蓝氏那操蛋的同尘同土身死魂依一无所知。这他妈的不就是拉着手一块儿死吗?

 

没有人比魏无羡更知道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飘于混沌,无感无知,管这世上谁肝胆寸断,谁悲痛欲绝。既然如此,死一个就够了,何必再给这老天倒贴一个?可放眼姑苏蓝氏,蓝安如是,蓝翼如是,代代如是。青蘅君在蓝忘机母亲死去后日渐沉疴,活得比死了还不如。前世的自己还没和蓝忘机怎么样,这个人都能默默挨了几十道戒鞭,再在胸口烙块和他一样的伤疤。如今两人心意已通,结了发了,成了亲了,不日自己两脚一蹬归于混沌,怎能放心留一个死心眼儿的蓝忘机在这世上?依着他像蓝安那样殉情,还是像青蘅君一样做个活死人?

 

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拉着蓝忘机一起魂归大地,或者让他活在痛不欲生中,对蓝忘机,对蓝曦臣蓝启仁,对姑苏蓝氏甚至整个仙门,都太自私了。

 

千头万绪,绕在心头,魏无羡叹了口气,想吹一曲静静心。然而未经思量,那深刻于他灵魂中、和缓宁静、悠然中却带些凄凉的旋律就从他笛子飘了出来。他不禁手一颤,曲子噶然而止,只留下余音在树林中远远不肯离去。魏无羡伸手抚摸着手中这根姑苏蓝氏的白玉笛子,外表冰凉,触感温润,名贵,也易碎。不像那根黑木做的陈情,看似轻巧实则坚韧难摧。

 

魏无羡索性收起笛子,向后靠在树上,看着天空中时隐时现的残月,似乎又回到小时候,江厌离温言细语哄躲在树上的他,回去的路上又救起出来寻他却掉进坑里的江澄,前抱后背带回去每人灌一盅热乎乎的莲藕排骨汤。在乱葬岗的无数个日夜,他也经常在高树上寻一处舒适的地方,一条腿支着,一条腿挂在下面晃荡,看树下温情清点着萝卜,温宁用手在劈柴,四叔偷喝新酿的酒,婆婆追着阿苑喂饭。和蓝忘机成亲后,他几乎在静室外的那棵树上筑了窝,常常趴在那里看蓝忘机在院子里坐姿矜雅地烹茶弹琴,读书批阅。蓝忘机偶尔抬眸与他视线相逢,便微微张怀道“魏婴,下来”。他便飞身而下,扑向他的岁月静好。

 

魏无羡想,老天对自己太好,给了他那么多爱过他的人。可为何一切美好都如指间沙,全都留不住。到底是他不值得这世间的美好,还是爱他的人注定没有好报。他不服气,他想要争,可老天到底留了多少时间让他去争?


现下他和蓝忘机是蜜里调油眷侣情深,若一日他突然倒下魂飞魄散,蓝忘机必定会心碎难当,甚至当场殉情,自己如何忍心就这样撒手人寰。魏无羡不想说谎,因为蓝忘机说过,善意的谎言,也终究是谎言。可蓝忘机不是他一个人的蓝湛,他有亲人长辈,家族仙门,修真界风雨欲来,蓝忘机更要带着希望好好的活下去。只要蓝忘机相信,自己的魂魄一定会回去找他,他那样重诺的人一定会乖乖等下去,或许日子一久手头一忙,蓝忘机就会像昨夜生气时说的那样,算了……

 

算了……两个字如同一根针在魏无羡的心里扎了一下,伤口汩汩渗出血珠,一滴一滴滑落。

 

“傻蓝湛……”魏无羡把手臂放在酸胀的眼睛上,良久良久。露水沾衣,微湿这一身黑色劲装。风过荒野,带走树梢上细碎的哽咽。心若如刀绞,此夜再无眠。

 

 

 

 

 

黑幕渐浅,晨曦初露,眼看卯时已近,蓝忘机应该快醒了。魏无羡揉了揉脸,伸了个懒腰,从树上跳下来,蓝忘机手伤了,他还得去帮着买早膳呢。收拾好心情,他疾步往城里奔去。

 

昨夜太平,今日便有小贩很早就出来摆摊了。未免再去惊扰掌柜的好事,魏无羡在几个小摊里来回转悠,挑了几个微甜的白糖糕,又买了些小辈们爱吃的包子油条,大包小包地向客栈走去。走到客栈大门口,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楼上那盏窗户,几日前他和蓝忘机就在那里看夕阳下的青山白头。青山……白头……白头……他心头微微难过,不禁放缓了脚步,昨日一时情绪失控,到底要怎么说才能让蓝忘机不生疑心。

 

刚走到门口附近,他听见里面吵吵闹闹,只见一个小姑娘背对着他,拉着要上楼的欧阳子真不准走。

 

欧阳子真无奈道:“小丫头,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我真不是这里的掌柜……”魏无羡心头暗笑,这个欧阳子真平时也喜欢逗小姑娘,可遇到个不依不饶的了。他侧身藏在门外,偷偷往里面看。

 

那小女孩道:“那不行,一会说是,一会说不是,除非你把掌柜叫出来,我才相信。”

 

欧阳子真道:“你找掌柜到底什么事?”

 

那小女孩道:“谁是掌柜,我和谁说。”

 

欧阳子真道:“好好好,我带你去把掌柜敲起来,你自己和他说。”

 

那女孩道:“好。”

 

魏无羡赶紧进了客栈,把他们拦住:“哎哎,别别……别扰人……清梦!”

 

那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一回头看到魏无羡,两人同时道:“是你!”

 

欧阳子真疑道:“魏前辈,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他看了一下眼气呼呼的小丫头,赶紧道:“你认识就好,那这里留给你了,我去给思追买早膳。”这个小丫头可惹不起,脚底抹油赶紧跑路才要紧。

 

魏无羡叫住欧阳子真,只留下几个包子,把所有人的早膳全塞给他:“我都买了,都是你们爱吃的。这个给含光君送过去,要是他没醒就放桌上。“欧阳子真转身要走,又被他叫住:”哎,等等,他睡得晚,别吵他啊。”

 

欧阳子真笑道:“哟,含光君睡得晚,您居然起得早,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魏无羡给他一个白眼,一脚踹走了。

 

欧阳子真上了楼,魏无羡拿出一个包子给那小姑娘:“小绵绵,饿了没,给你吃个包子?”

 

小绵绵确实是有点饿了,但又不想接他的食物,瞪着紫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有些警惕道:“娘不准我拿随便拿别人给的吃食。”

 

魏无羡一想也对,刚好看到门外有挑担子走过的小贩,赶紧叫住,回头对小绵绵道:“那叔叔请你吃,你自己点好不好?”那人见有客人,三两下在客栈对面搭了张简陋的矮桌,又拿出两把小凳子让他们坐。小绵绵点了馄饨和茶叶蛋,魏无羡要了一份咸豆腐脑,挖了一大勺辣椒陪着她吃。

 

魏无羡问道:“你父母呢,怎么一个人在这?我小时候就走丢了,好惨的,经常都吃不饱。”

 

小绵绵看了他一眼,道:“我娘说了,不要和陌生人多说话。”

 

魏无羡不满道:“我还是陌生人啊,我都请你吃早饭了,上次还给了你压祟钱的,你忘了?”

 

小绵绵吃得津津有味,嘴上却道:“钱不是你的。”

 

魏无羡道:“这你就错了,他的钱就是我的钱。而且你知道那是谁吗?”

 

小绵绵道:“姑苏蓝氏,逢乱必出的含光君。”

 

魏无羡道:“不错不错,那我呢?”

 

小绵绵摇摇头,埋头吃馄饨。

 

魏无羡放下勺,认真道:“你娘居然没告诉你我是谁?我是夷陵老祖。”这话引得旁边的小贩也看了过来,满是褶子的脸笑成花,给绵绵加了一个馄饨,对魏无羡道:“小伙子,干嘛骗小姑娘啊。”

 

小绵绵满足地把那个馄饨吃下去,道:“我才不会被他骗呢!”

 

魏无羡想起以前街上卖的那些青面獠牙、凸目爆筋的夷陵老祖镇恶像,心道一定是这些狗屁画像让小朋友们以为自己就长那样,特别诚恳道:“我干嘛要骗你?”

 

小绵绵黑黑的眼珠机灵地一转,道:“你长得就不像说真话的。”

 

魏无羡气结,“你你你”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心里郁闷道:“怎么以前骗江澄一骗一个准,现在骗不了蓝忘机就罢了,连说真话都没人信。”

 

这时,小绵绵突然站起来,向魏无羡身后奔去,一边叫着“娘亲”,一边扑到一个样子清丽的女子怀中,正是罗青羊。

 

罗青羊瞪大了眼睛,喜悦道:“魏……魏公子!”

 

魏无羡潇洒地转身,打招呼道:“罗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来来来坐坐坐,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啊。”

 

小绵绵道:“娘亲,馄饨很好吃,你来一碗吧。”

 

罗青羊道:“这怎么好意思。”

 

魏无羡笑道:“这能有几个钱?你以前给我那个香囊,里面的药草可帮大忙了。”一席话说得罗青羊不禁脸红起来。

 

小绵绵只顾拉着罗青羊过去陪她,那小贩赶紧又添了一把矮凳,忙不迭煮了一碗馄饨,抢着把这单生意给做了。

 

魏无羡问道:“怎么我们住在同一个客栈,竟然没有碰面?”

 

罗青羊道:“我们是半夜里到的。掌柜本来说没房了,后来看我们实在没地方去,才说有间房,不过只能留我们住一晚,让我们小心别出声。我起初还以为那屋子有什么古怪,正好一并除了,结果也没事。”

 

魏无羡道:“你们就把孩子搁这里,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小绵绵不服道:“谁敢拐了我?”

 

魏无羡做了一个怪相,张牙舞爪道:“夷陵老祖把你抓走了。”小绵绵缩到罗青羊怀里,明明害怕却瞪大眼睛道:“你才不是什么夷陵老祖。”

 

魏无羡道:“我为什么不是?是不是我长得好看!”

 

罗青羊不免笑着摇摇头,拍拍小绵绵的背,道:“叔叔和你开玩笑的。”

 

魏无羡见小绵绵父亲不在,忍不住就把上次没干的事情干了,轻轻捏了捏小女孩圆嘟嘟的雪白小脸蛋,道:“和小兔子一样,真可爱。”

 

小绵绵对他伸了伸舌头,气鼓鼓道:“兔子有什么可爱的,我喜欢小狗。”

 

魏无羡眉头都皱了一块,道:“喜欢什么不好,喜欢狗。”

 

罗青羊道:“这孩子常常跟我们东奔西跑,也没有小朋友作伴。有次她看着人家上街牵了条灵犬,十分灵性能听懂人话,喜欢得不得了。我们便想着,到这里来寻一只。一来作伴,二来她又好动,跟着也能保护她。可惜好像已经没人豢养灵犬了。”

 

魏无羡一下就明白过来。灵犬不仅血统有极高要求,还要受过严格训练,夜猎时是极好的辅助,所以市面上已是千金难求,小仙门都养不起,更何况普通人家。罗青羊脱离原先的家族后只能算个散修,其丈夫也只是普通商人,二人穿着也看得出并非大富大贵,想是到原来专门培育灵犬的地方撞撞运气,看能不能低价购得一只。可是苍城原来豢养灵犬的仙家被屠尽后,灵犬种犬早被金氏带走,此地似乎没人再做这个行当了。

 

魏无羡想了想,道:“小绵绵,我之后要去兰陵,到时候帮你找只小灵犬,好不好?”

 

罗青羊连连摆手,小绵绵却欣喜若狂,高叫道:“好啊好啊,娘亲,我们也去兰陵好不好?”

 

罗青羊正色喝道:“绵绵!我和你说过什么?”小绵绵被母亲训斥,立刻像打蔫了的茄子,小声道:“娘,我真的很想要……”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魏无羡最见不得小女孩哭,伸手道:“小绵绵别哭,到叔叔这里来。”小绵绵被母亲骂了,才对魏无羡生出一点亲近,扑在魏无羡怀里偷偷抹眼泪。魏无羡站起来,将她抱在自己手臂上,转了两个圈圈,悄悄道:“你帮叔叔吃一个包子,叔叔帮你想办法好不好?”

 

小绵绵小声道:“真的?”

 

魏无羡背对着罗青羊,伸出小指头和她拉了勾,对她眨了眨眼。小绵绵这才破涕为笑,答应道:“那我帮你吃。”魏无羡把她放下来,把剩下的包子拿出来分给她一个包子,又给了罗青羊一个,道:“先吃点,这掌柜是不会这么早起来做早膳的。”

 

罗青羊道:“嗯,确实奇怪,一家客栈倒不想赚早膳的钱。”

 

那小贩在一旁道:“各位有所不知,苍城的客栈都不提供早膳,若是他们提供了,我们便没饭吃了。来这里的人啊,是越来越少了。等我们这些老的死了,这城就该荒了。唉,以前哪是这般景象。”

 

魏无羡和罗青羊对视一眼,俱是没开口,倒是小绵绵边吃边道:“就算不做早膳,也要看店啊。我们的房间漏水,滴滴答答一个晚上了,都滴我脸上了。”

 

魏无羡半口包子呛在嗓子眼儿,捂着嘴咳得脸发红。罗青羊赶紧把自己的馄饨汤推给他:“我还没吃,你喝一口。”魏无羡拿过来喝了一口,这才把噎住自己的半块肉馅吞进去。心里腹诽道,好你个掌柜,居然把房间卖了两次。他和蓝忘机在外投栈时,一来有的掌柜总是投来奇怪的目光,二来两人晚上又常常闹腾到很晚,蓝忘机砸碎的浴桶也好几个了,索性干脆要住楼上的时候,把楼下的房间也拿了,免得又出现在云萍客栈里那样的尴尬事,漏水漏到被掌柜来敲门。想来那掌柜没有别的房间可用,但又知道他二人合住一间房,便悄悄地把那间房给了罗青羊一家人,并嘱咐他们别被人看到,免得被人发现。

 

魏无羡和罗青羊聊了一会儿,得知他们昨日先去的灵御村,也没找到什么灵犬,因为那边没有客栈,这才带着孩子连夜赶到苍城来,一早又出去打听这边有没有可以买卖的东西。罗青羊的丈夫是商人,一年大多时候陪着罗青羊夜猎,顺便也沿途跑一些货物,算是两头兼顾。不久前,因有人高价收购护魂草,所有的商户都趋之若鹜,到处搜购。罗青羊的丈夫好不容易收购了些,半路上一时没看住,把货掉进河里。那护魂草本就是长在水中,入水便成精,像鱼一样到处跑,很难抓。虽然在罗青羊的帮助下,抓回来少许,但最后还是损失严重,所以便着急做些别的来填补亏空。

 

魏无羡心知这背后的大顾客八成是江澄和金凌,阴差阳错让罗青羊一家吃了亏,心里难免有些歉疚。他对罗青羊道:“云梦江氏要办清谈会,缺人手缺得紧,不如我给你们找个路子去帮忙,总比带着孩子东奔西跑的好。再说我有几十坛酒,想麻烦你们送去云梦。”

 

罗青羊不免疑惑地看魏无羡:“你和江宗主……不是……”

 

魏无羡道:“难道你信别人还不信我?”

 

罗青羊低头笑道:“这么多年,魏公子还是以前那样,一点都没变。”

 

魏无羡笑道:“怎么没变?变了,变丑了!”

 

罗青羊捂嘴笑道:“都好看,都好看。”

 

魏无羡道:“真的?你还记得我什么样子吗?我都快记不得了哈哈哈!”

 

小绵绵道:“我记得啊!”魏无羡和罗青羊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人坐在街边说说笑笑,并没发现楼上一间房的窗户边,站着一位白衣人,正面如冰霜地看着他们。良久,那双琉璃色的眸子转回到一旁的浴桶,似乎想起那人昨夜趴在他胸口,语气遗憾地说——

 

“可惜了……”

 

可惜了,我们都是男子,没法留下我们的血脉。

 

桌上的白糖糕还散发着隐隐的甜香气,可飘到蓝忘机这里,却只剩满满的苦涩。

 

 



 

 

魏无羡和罗青羊正聊着给云梦送酒的事,余光扫到小绵绵正在对着谁做怪相。

 

魏无羡正要回头,小绵绵立刻道:“我还要一个包子。”

 

魏无羡把最后一个包子给她,笑道:“好吃吧?我刚才给你你还不要。”

 

小绵绵接过来,咬了一大口,大声道:“真好吃!”

 

罗青羊摸着小绵绵的头,宠溺道:“你这个孩子,平时也没有这么能吃啊。”

 

魏无羡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江厌离。他对自己的父母几乎没有什么印象,江厌离在他的少年时代如姐如母,也常常这样语带宠溺地和他说话。魏无羡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前却有些模糊。

 

罗青羊看他神情有异,道:“魏公子?”

 

魏无羡回过神来,向小绵绵问道:“小绵绵,你什么时候过生辰,叔叔送你礼物啊?”

 

小绵绵看了看罗青羊,见罗青羊点点头,才道:“下个月就满十岁了。”

 

魏无羡笑道:“满十岁可是大姑娘了,那叔叔得送你一份大礼了。下个月你到姑苏彩衣镇的天子笑酒庄,报你的名字小绵绵,自然就有人给你。”

 

小绵绵当然知道魏无羡暗示的是什么,迫不及待道:“不要说小绵绵,别人也有叫这个名字的,你要说给姜思源。”

 

魏无羡问道:“思远?”罗青羊脸有些红,轻轻拍了拍小绵绵的头。

 

小绵绵恨铁不成钢地道:“不是,饮水思源的思源。”

 

魏无羡大笑道:“哦,原来你叫姜思源。好好好,我记住了!”

 

这时,罗青羊忽然站起身来,低首敛礼道:“含光君。”

 

魏无羡回头就看到蓝忘机白衣款款从客栈中走出来,欧阳子真在其身后露出一张脸,指了指魏无羡,然后用手划了一下脖子。魏无羡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凉意,站起来道:“蓝湛,你起来啦?嘿嘿……”

 

蓝忘机走过来,对着罗青羊轻轻颔首一礼,便向前行去。魏无羡把饭钱交给小贩,和罗青羊道:“你们那个房间不用给钱,就说楼上那位公子说的。”便忙不迭地去追蓝忘机了。

 

 

 

 

“蓝湛!蓝湛蓝湛,我刚才帮你买的白糖糕,你吃了没有?好不好吃?有没有姑苏的好吃?”魏无羡追上去喋喋不休道。

 

蓝忘机不应他,一步不停地往前走去。

 

魏无羡忍不住拉他的袖子道:“我问你吃了没有啊,我刚才出来给你买的。”

 

蓝忘机垂下眼睫,淡淡地看了眼被魏无羡拉得歪掉的袖子,魏无羡有些心虚地放了手,给他抚平了,陪着笑道:“干嘛啊?一大早就冷着个脸。”

 

蓝忘机伸出纤长的手指,冷冷地把他耳后半片残叶弹走,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去。

 

魏无羡抱手走在一旁,歪着头看蓝忘机的表情,陪着笑道:“嘶,不会是吃醋了吧?”

 

蓝忘机面若寒霜不发话,大步流星直往前去。

 

魏无羡道:“你别光走不说话,你去哪啊?”

 

蓝忘机头也不回,淡淡道:“重要吗?”

 

魏无羡自以为是地接着道:“不重要不重要,到哪都行,我又不会管着你。”

 

蓝忘机脸色更冷了几分,抿紧了唇往前走去。

 

魏无羡见他不说话了,找了别的话题说道:“蓝湛,我们上午就出发去金麟台吧?”

 

蓝忘机冷漠道:“嗯。”

 

魏无羡终于撬了一个正常的答案出来,便伸手去拉蓝忘机的手。可两人刚好走到一个转角,加上蓝忘机有意无意地避开他,魏无羡一下抓了个空。

 

他平时和蓝忘机玩笑拉扯惯了,便一把牵住蓝忘机脑后飘动的抹额,笑道:“别走那么快嘛……”蓝忘机还在往前,两厢一用力,那抹额“啪”一声就松开,从蓝忘机额上滑落下来。蓝忘机一下就定住了。

 

魏无羡手上拿着抹额,转到蓝忘机面前,嬉皮笑脸道:“醋坛子,我来帮你戴上!”

 

蓝忘机不同于之前任他玩闹,两眼冷冷看着他道:“好玩吗?”

 

魏无羡没料到他突然这么说,有些愣怔地停住了手。

 

两人站在大街上,对视了半晌,魏无羡终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抬手要给他带上。没料到,蓝忘机一把夺过那根抹额,自己快速戴好,绕过魏无羡往前而去。两人成亲后,魏无羡拿蓝忘机抹额怎么开玩笑都没被这般对待。那条冰凉的缎带从手上一滑而空,仿佛抽走了他身上的所有温度,全身血液突然凝固。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耳朵什么都听不见,只听见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远,半天都没作出反应。好容易回过神来,魏无羡奔跑着赶上去,紧跟在蓝忘机斜后方,努力保持声音不透出一点沙哑,小心翼翼道:“含光君?”

 

蓝忘机目不斜视往前而去,魏无羡追上去拉住他道:“蓝湛,你停下,别这样不说话。有什么我们说清楚!”

 

蓝忘机被他碰到手伤的位置,疼得微微蹙眉,魏无羡赶紧松开手,道:“我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就是怕压到你的手,所以才早起了些。”

 

蓝忘机回头看他,淡淡的眸子压不住怒火。魏无羡心里藏着事本就烦闷郁结,这时被蓝忘机看得莫名其妙,说话也带了几分火气:“你有什么不满就直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哪里惹你生气?”

 

蓝忘机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

 

魏无羡被他看得别过脸去,叉着腰在原地转了一圈,无奈道:“你不就想知道晓星尘道长和我说了什么吗?他说我魂识不稳,霜华有镇魂定神之效,让我带在身边。我本来想你手好了再说,你又偏要追问我。”

 

蓝忘机听他说完,攥紧了拳头,定定道:“不想说,也不用说谎!”

 

魏无羡道:“这是真的,你信我啊蓝湛。”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空空的腰侧,道:“那为何不带?”

 

魏无羡抿抿唇,道:“忘了。”

 

蓝忘机脸色沉沉,半晌,道:“很好。还有吗?”

 

魏无羡不知道该怎么接,是半夜不打招呼偷跑出去,或是刚才一时胆怯便在楼下和别人说话拖着不上楼。他慌不择路地辩解:“……我已经说了啊,就是怕压到你的手,所以早……半夜出来走走。”

 

蓝忘机一甩袖子,直往前去。魏无羡见他还走,疾步跑到他前面,挡在他面前,心里杂七杂八的郁气冲口就出:“蓝湛,你给我站住!别这样不讲理,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你还他妈生什么气!有话就说,别整天闷葫芦一样,什么都放在心里,鬼知道你哪里不高兴了。”

 

蓝忘机直直看着魏无羡,淡若琉璃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魏无羡道:“这些小事我早一会儿说晚一会儿说又有什么关系?你一大早就和我撒气,不就是我和罗姑娘多说了几句话吗?难道你把我嘴缝上,再不让我和别的姑娘说话了?人家孩子都有了,吃这份醋你有意思吗?”

 

蓝忘机脸色大变,双睫微微抖动,眼神中似忧伤,似苦涩,又似难堪,紧抿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蓝忘机气得脸色发白,魏无羡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时脾气上头,都胡说了什么狗屁浑话。他突然慌了神,颤声道:“对不起,我不是……”他往前一步想去抱住蓝忘机,可蓝忘机抗拒地往后退了一步,胸口起伏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垂眸低声道:“算了。”

 

两个字轰得魏无羡脑子里一声响,耳鸣目眩,天旋地转,仿佛一桶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心。胸口破了个大洞,呼呼地吹入凉风。感觉素白的衣服擦过他肩膀,他却定在那里无颜去拉住,只好让人就这样离他远去。有那么一瞬间,魏无羡竟然生出庆幸的心思,若是蓝忘机讨厌了他,至少他不用再担心哪一天自己身死魂销,蓝忘机会走不出失去他的伤痛。可为何想到这里,他又心如刀割,不能自持。所有的酸涩都涌上喉眼,堵得他两眼逐渐模糊。他不知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微一眨眼,一滴泪水便猝不及防地掉下来,直落到地上,没进尘土消失不见。

 

魏无羡手忙脚乱擦了一下眼睛,深深呼吸几口,来回张望已看不到蓝忘机的身影。他牵了牵嘴角,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先回客栈,等蓝忘机回来,再好言哄哄。

 

 

 

 

魏无羡魂不守舍地回到客栈,刚一上楼,就和冲下来的小绵绵撞了个满怀,有什么东西“啪”地摔下来,砸了个粉碎,黑乎乎地东西撒了满楼梯都是。小绵绵默了一瞬,“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魏无羡赶紧道:“啊,对不起对不起。”

 

砸碎的是一个花盆,泥土和花都撒了出来。魏无羡红着眼对着小绵绵道:“抱歉啊小绵绵,要不然叔叔赔你一个。”

 

罗青羊听见孩子哭声,也出了房门来,道:“怎么了?”看到魏无羡正手足无措地收拾地上的狼藉,赶紧上来帮忙,安慰魏无羡道:“没事没事,这是昨日在灵御村,有小孩子送给她的,一颗小花精而已。”

 

小绵绵捧着那颗花哭道:“它会跳舞的。”

 

魏无羡把那花苗扶起来看看,没伤到根茎,赶紧道:“还好没事,我去给你找个花盆啊,你等着,很快。”

 

魏无羡跑去后院扒了个空花盆,回来帮小绵绵把花精又重新栽了回去。

 

罗青羊见魏无羡脸色不对,不禁问道:“魏公子,你不舒服吗?”

 

魏无羡摇摇头,道:“没事。我刚才没看清,不小心撞到了小绵绵。灵御村有人在种这个?”

 

罗青羊道:“这种小花精白日看不出什么,我们是晚上才看见,差点动了人家的花圃。好在人家没介意,就送了我们一棵。”

 

魏无羡点点头,他心情低落不想多说,便告辞了罗青羊母女,先上楼了。

 

他推开门,见所有东西已经收拾妥当,榻上一个圆鼓鼓的布包,估计都是蓝忘机给他买的衣服。魏无羡转过头,见桌上放着几个一动未动的白糖糕,早已经冷了。他轻叹了口气,把白糖糕好生包起来,放到了蓝忘机的包袱里。

 

他刚将霜华和随便都配上,蓝景仪突然冲进来:“魏前辈,金麟台急报!”随后,那个金凌派给江澄的近随和蓝思追、欧阳子真一起走了进来。

 

魏无羡大惊,立刻肃了神色,道:“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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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写到后面才知道,很多人以为我的意思是魏无羡想生娃。NO(▼皿▼#),他就是突然有点绝望,死了啥都留不下给蓝忘机……

很多时候情侣之间的误会,就是因为脑补后面没有说的话,而出现了解读上的差异。

注意,“我们都是男子,无法留下后代这一句话”是蓝忘机脑补的哈,不是羡羡说的。虽然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解读是不一样的。蓝忘机看羡羡和小朋友玩得这么开心,心里也有点难过。注意,是难过他不能给羡羡小孩。羡羡那边也是,难过他不能给蓝忘机小孩,所以死了之后,蓝忘机不用带娃连个念想牵挂都没有,羡羡发现找个借口劝他不要殉情都找不到。

蓝忘机生气其实是多个因素混在一起,觉得羡羡不想说就不想说,非要用假理由搪塞他,然后自己半夜跑了还说是早上起早了。他也的确是吃醋了火气才那么大,这个可以参见原著的。绵绵,两次,屠戮玄武洞一次,在广陵一次。这是第三次。

我不觉得蓝忘机是个遇到哪个女的都会吃醋到生闷气的人哈,但是绵绵他会,毕竟羡羡为了绵绵受过烙伤,绵绵为了给羡羡讲一句公道话毅然退出了世家。

所以,留评啊同学们,我觉得不仅情侣容易有误会,读者有时候也不太容易get作者的意思,我也不可能啥都写得这么直白,那看着该多啰嗦。阅读理解确实无法要求百分百全满分,至少我们可以开卷对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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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忘了点赞了啊大家,很打击我的……


很多人会觉得忘羡就应该每天甜蜜蜜,也许在大多数人的文里,他们是的。但是我前面说过,我会放大各自性格里的缺点,去写婚后的成长和磨合。他们是不同性格的人,是互补,同时也肯定会有摩擦。这可能就是《风起云深》和别的文最大的不同。原著中两人也互呛过甚至打过,这种贴近真人性情的东西,就是魔道比天官更让我喜欢的原因之一。魏无羡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不想给人交代这么多,蓝忘机却要求相互坦诚无所隐瞒,再加上又是个细腻的醋坛子,所以这个时候两个人情绪都不太好。这是这个文至今最大一次争吵了,但是不会再发展下去的。羡羡这样的性格,不会拖很久的。


日常求求求求求求评:)



你们看《余年》的歌词,写得真好啊!贴切吗?还有多少余年留给羡羡,留给忘羡……


        时光在岁月长河里

  不停地轮回

  记忆在前世今生里

  不停地交汇

  漫漫星河醉

  转眼间春去秋来

  雁儿已南飞

  谁又能舍下

  和你这一生相随

  在梦里转了千百回

  看落花无言

  流离中年复一年

  细数着余年

  纵然是再不相见断了前缘

  无悔无怨

  潇潇红尘

  思念如从前

  听晓月亦无眠

  留一瓣温柔的心

  看顾着余年

  纵然是跨过千山一路烽烟

  你始终与我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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