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大人

魏婴点将翻小船

蓝湛大意被人算

忘羡房顶秀恩爱

漫天狗粮毒宋岚

《风起云深》总目录

 

三十一、往事不可追（一）

苍城人口本就不多，魏无羡在城外的义庄只找到两具连棺材板都没有的尸体。看其衣衫褴褛的样子，多半是无钱下葬的乞丐。

虽然两只尸傀儡稍有点少，但一来他们只需要些劳力帮忙集中那些散落的凶兽残肢，以便焚烧净化，二来魏无羡知道蓝忘机不喜他惊扰那些入土为安的尸体，所以也就将就带着这两只回了苍城。

魏无羡驱使尸傀儡从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咒文和召语，只需最普通直白的命令即可。苍城虽然叫城，却比彩衣镇还小，魏无羡估摸着两个尸傀儡再怎么拖拉，天明之前也能收拾得妥妥帖帖，所以和蓝忘机夸下海口，找来两把大扫帚递给那两只走尸，吩咐了两句就上客栈屋顶当监工去了。

半个时辰后，魏无羡无奈地发现，这个海口夸大发了……

世人印象中的夷陵老祖，纵尸兵鬼将如千军万马，所向披靡，万夫莫敌，仙门百家无不闻风丧胆。殊不知魏无羡当年在乱葬岗指挥尸傀儡干活，也曾闹了不少笑话。那时，虽然别的修士不敢上山，但四叔婆婆这些人在走尸密布的乱葬岗，说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修屋子种地巡视都需要人手，魏无羡便开始调教尸傀儡干活。可走尸杀人靠怨气，干活却靠本性，看人都未必看得准，何况选尸。所以活儿干得好不好，一向十分看运气。有几次魏无羡的走尸踩坏了萝卜苗，被温情拿着银针在后面追得满山跑，大家看得捧腹大笑，倒对身边日日晃来晃去的凶尸没那么畏惧了。

今日夷陵老祖手气极“好”，点来的这两只尸傀儡对他十二分的顺从——干起活来二十分的不靠谱。

它们龙飞凤舞尘土飞扬地扫了两遍城，魏无羡从屋顶望过去，街道上仍是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眼见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看夷陵老祖笑话的名单上立刻就要多出一个蓝忘机，魏无羡气得猛拍了两下手，这两只走尸大概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对施令人莫名其妙惧怕到骨子里，感受到击掌声里的滔天怒火，扔了扫帚就战战兢兢往魏无羡的方向冲，一路上把几个歪七倒八的尸堆又冲散了。

魏无羡简直无语，插着腰望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下头两只走尸只觉得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吓得登时五体投地，砸得“砰砰”两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见它们这般受不起调教的模样，魏无羡连训斥都免了，舌头轻卷，忽地一声清脆如早雀啼鸣的口哨飘出唇间，两只走尸如同门板一样立起来，霎时凶性毕露，张牙舞爪、拳拳到肉地对打了起来。

魏无羡在屋檐上找一个地方坐好，支着一只腿，另一只腿挂在屋檐下晃荡，打着哈欠看它们厮杀了几回合，这才一个响指止住它们，托腮懒懒问道：“醒了？”

两只走尸诚惶诚恐地站在原地僵硬点头，连转身都不会了。

魏无羡道：“最后说一次，干干净净，一个不留。”说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两个凶尸收到指示，立时就要冲回去捡扫帚。只是它们刚打完架，正好面对面站着，这一猛冲，两两撞了个结实，“咚”地一声各自飞出老远，在地上砸出两个人形。魏无羡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让它们爆头的冲动，最后揉着眉心，不忍直视地挥手让它们继续滚去干活。

正在尸堆前施法净化的蓝忘机听到这边响动，回首就看到魏无羡扶着头打了个哈欠。他三两下弄完剩下的几个尸堆，飞身而起，几个腾跃，来到魏无羡身边，伸手扶住他，关切道：“困了？”

魏无羡无奈道：“困什么困，都被这两个气醒了！”

蓝忘机道：“回屋休息，这里有我。”

魏无羡一把将蓝忘机拉下来坐在他身边，仰面倒在蓝忘机怀里，抱着手气鼓鼓地道：“不行，大话给你说了一箩筐，说什么也得做完，否则含光君岂不要笑我一辈子。”

蓝忘机将他抱稳了，道：“不笑。”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倒不是笑那两只走尸，而是怀里这个青蛙鼓腮的羡三岁。谁能想到，鬼道之开山鼻祖竟然会被两只低阶走尸给搞崩溃了呢。

蓝忘机鬼使神差的，居然伸出那白玉般的手指，戳了戳魏无羡鼓出来的脸颊。魏无羡“哼”一声，轻轻一肘打在蓝忘机胸口，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魏无羡努力绷着脸，噌道：“不准笑，大多数情况我还是能调教的很好的。只是偶尔会碰到一两次，真的就是偶尔。”

蓝忘机看了看街道上那两只来回狂奔，全然没有章法，搞得一地鸡毛的走尸，点头道：“嗯。”

明明蓝忘机“嗯”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魏无羡就是听出了不同，伸出一只爪子就把蓝忘机的脸挡住：“不准看，你看了它们紧张。”他自己侧头看了眼，觉得十分折寿又没面子，干脆转身把脑袋往蓝忘机腹中一埋，眼不见为净。

蓝忘机把他的爪子拿下来，轻声道：“回去睡，小心着凉。”

魏无羡把头埋得更深，声音闷闷地从蓝忘机衣服里面传来：“那你就抱紧点。”

浅浅的呼吸拂在蓝忘机的腹部，好似一根羽毛挠到了人心里。蓝忘机忍了忍，把魏无羡的头翻过来枕在臂弯里，无奈道：“听话。”话虽这样说，可抱着魏无羡的手真的紧了紧，暖烘烘地让魏无羡又打了个哈欠。

 

魏无羡眯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坐起来看那两只的进展。这不看还好，看了更觉头大，不由得念起温宁来：“唉，我调教的鬼将也不少，没一个比得上温宁。力气大，干活又细致，我带着他下山采买，拉一车东西再加个我都没问题。温情那片宝贝菜地，日夜都是他在照料。我闲的每天和四叔喝酒划拳，吃了睡，睡了吃，人都养胖了。”魏无羡说话嘴溜惯了，倒没觉得什么。蓝忘机看着他那瘦削了许多的脸颊，不禁垂下了眼。

魏无羡见蓝忘机不说话，靠在他肩头，跟兔子一样拿头拱了拱他道：“想什么呢，蓝二公子？”

蓝忘机顿了顿，轻声问道：“乱葬岗的伙食……真的很好吗？”

魏无羡“扑哧”一笑，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看似一脸无欲无求的蓝忘机。两人成亲已快一年，若他还听不出蓝忘机那点小心思，那三拜就白拜了。恐怕这人心里想问的不是乱葬岗的伙食好不好，而是是否真的比云深不知处好。

蓝忘机被他这一眼盯的，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心虚，淡淡问道：“想吃什么？”

魏无羡就等他这句话，长臂一伸，挂在蓝忘机的脖子上，一副轻佻的模样道：“想吃你啊，含光君。云深不知处有你这么秀色可餐的人，还要什么珍馐佳肴？”说完了，一把将人拽过来，在那白玉一般的脸上啪叽亲了一口，道：“好吃！你最好吃！”

坐得端正的蓝忘机被他带的一歪，差点失了仪态。蓝忘机微微倾身，将魏无羡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的手心十指相扣握好，淡声道：“坐好。”

魏无羡道：“都在你怀里了，还要怎样坐好？”

蓝忘机说不过他，只好将人抱得紧些，让他躺的舒服些。

魏无羡看着浩瀚的星空，突然道：“蓝湛，那天我带着小思追在夷陵镇上碰见你，你是不是专程来找我的？”

听到微不可查的一声“嗯”，魏无羡嘴角高高的扬起，笑道：“啧啧啧，夜猎？路过？……哈哈哈，世家楷模含光君，暗恋个大魔头都成撒谎精了。”

蓝忘机认真的看着魏无羡，道：“不是魔头。”

魏无羡手指卷起蓝忘机的一缕长发，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道：“蓝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那天你陪我两个时辰，我特别开心。可惜你没坐多久就突然要走，送你下山的路上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再留你一留。可最后，我还是没说出口。”

蓝忘机道：“为何？”

魏无羡道：“招待不起。乱葬岗土质特殊，很难种出东西，五六十口人全靠温情那点积蓄勉强糊口，连片茶叶渣子都找不出来，我可想不出姑苏蓝氏的二公子拿着只破碗吃盐水萝卜的样子。说乱葬岗上的伙食比云深不知处好，都是我随口打趣罢了。”

蓝忘机道：“既然拮据，为何不开口？”

魏无羡笑了，道：“我那时跟你什么关系，找你伸手要钱算怎么回事。就算是江澄和师姐给我，我也未必会拿。”

蓝忘机道：“我不介意。”

魏无羡道：“我介意……”走到黑的独木桥，一个人走就够了。

蓝忘机正要说话，魏无羡却没给他机会：“温情也不会要的。”

蓝忘机问道：“你听她的？”

魏无羡面上保持着笑容，眼里却多了几分怅然：“我认了夷陵老祖这个称号，就为当个镇山阎罗，跟门上贴的驱鬼画像没什么两样。温情才是老大，乱葬岗上大小事都是她作主。那个女人凶得很，多喝几口酒就被她训半天，不许我乱花钱，不准别人吃我做的东西。她那几根银针可厉害了，说不让我动就扎我……”说着说着，魏无羡眼角渐热，他叹了口气及时止住，接着道：“也多亏有她，要不然这五六十张嘴我还真喂不饱。没钱买肉和佐料，她就捡些奇奇怪怪的花草树皮回来，没肉都能给你做出肉味来，思追这个傻孩子都吃不出来。”

蓝忘机道：“温情，颇有担当。”

魏无羡垂着眼，道：“岂止啊……岐山温氏最好的医师，如此才华，连本著述都没能留下。若非姓温，她必有一番作为。”

蓝忘机道：“造化弄人，先祖蓝翼亦是。”

魏无羡道：“蓝翼前辈生前为蓝氏家主，留下剑法琴谱无数，算得是大展宏图。温情可没这么好命。”蓝翼算得上是姑苏蓝氏的一个异类，虽然在其执掌时，姑苏蓝氏风头无两，并奠定了在仙门百家不可动摇的地位，但蓝翼创弦杀术暗杀异己，且性情与姑苏蓝氏的刻板严肃相去甚远，连姑苏蓝氏自己都对这名唯一一任女家主评价微妙。不过，谁也不能否认，姑苏蓝氏正因蓝翼留下的秘技典籍，才能在琴道一途冠绝百家，无人能及。

蓝忘机道：“世人只知其一。”

魏无羡道：“你这话说的，故意吊我胃口。”

蓝忘机道：“族史秘卷记载，先祖蓝翼为一外姓男子请辞家主之位，身受戒鞭五十，重伤离去，至死未归。她的部分秘技著述未有完结，《弦杀术》便乃其一。”

魏无羡道：“残卷已经如此了不起，完成了还得了。话说回来，你们家的长老到底棒打了多少鸳鸯？”

蓝忘机道：“依律如此。”

魏无羡道：“蓝翼前辈是自己选的，温情没得选。唉，她守着一大家子老弱妇孺也没办法。温宁那小子，一点都不随她，好歹算得上温家的公子，连门生都能欺负到他头上去。都是同一个父母生的，怎么性格差别就这么大？”

蓝忘机道：“我同兄长，也不像。”

魏无羡点头道：“嗯也对，江澄和师姐也是……”说了半句，他便换了话题：“温宁样样都好，就是缺乏主见，我何尝不希望他能够独立些。最开始想说又怕他多心，后来观音庙分别的时候，他总算决定自己闯一闯。可这大半年，我看他除了在山下守着思追，也没别的想法。想来也不过是让我宽心，不想打扰我们罢了。”

蓝忘机道：“山下归蓝氏，尚算安全。”

魏无羡道：“可也不是没风险。金光瑶一死，外面的人扎堆儿似地往姑苏跑。我这不是怕人多眼杂，才支他去寻宋岚吗。顺便也是想让他到处走走，想想以后有什么打算。”魏无羡摸了摸那根白玉笛子，道：“下面这两个，看一眼我都头疼，我都有点想温宁了。你说我要不要召唤一下他？”

蓝忘机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道：“我去清理。”

这微妙的表情全都落在了魏无羡的眼里。魏无羡坏坏地一笑，伸手在蓝忘机的喉结画圈圈，打趣道：“啧啧啧……凶尸的醋你都吃……还时不时来套我的话……不就是担心我吃不惯那些树皮叶子跑了吗？你做饭那么厉害，还给我买天子笑，我每日都快乐似神仙，道都不用修了。”

蓝忘机被魏无羡说穿了心思，还被他借机赞美了一通，心中满满当当都是欢喜，可为了维护着面上的一片平静，只好淡淡地顾左右而言他：“修行不可废。”

魏无羡一手抓住蓝忘机衣领，一手捞他脖子，猛地在他唇上一口，大笑道：“哎呀，我的小古板！”

蓝忘机冷冷地把魏无羡捉回来，双手垫着他的后背，直接压倒吻住，低磁又带着丝威慑的声音响在魏无羡耳畔：“我的。”

夜风习习，两人紧贴着脸，舌尖鼻息皆是对方熟悉的味道，合着清新的夜露，让人片刻都不舍离开。直到蓝忘机听到瓦片咔咔作响，这才不舍地松开，埋首在他颈项，嗅着那股渐渐被自己染上的檀香之气——这个曾经在他如珍宝般藏在心底多年的人，如今就在他的怀里，绑着他绣的发带，穿着他买的新衣，别着他家的笛子，留心着他的喜怒哀乐。

我的，魏婴。

 

两人这样静静抱了一会儿，街上面传来一阵响动，一听就知道是那两只回来了。

“又怎么了？”魏无羡百般不愿地挣脱蓝忘机的怀抱，往下一瞧。原来一只走尸的扫帚不知怎么弄折了，两只走尸站在客栈门口似乎要求魏无羡公断，喉中低吼不停，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下，场面十分滑稽。

蓝忘机动了动，欲起身下去，魏无羡一把将他拉住：“不准帮忙，老子不信今天还办不成了。”

蓝忘机只好坐回来，纤长的手指在避尘的剑把上一叩，指着城东一颗参天大树道：“去！”一道冷澄的蓝光“噌”一声飞向那棵大树。接着，他竖起两指，凝聚灵力于指尖，左右一划。避尘在远处亦大刀阔斧刷刷两下，两根手腕粗的大树桠应声落地。那枝桠所带树冠茂盛，倒过来就是一把极好的扫帚。干完这一切，避尘迅速归来入鞘，毫不拖泥带水。

看着下面两只呆若木鸡的样子，魏无羡忍了又忍，道：“含光君连新扫帚都给你砍了，要我求你去取吗？”那只走尸慌忙把折断的扫帚递给另一只，“嗖”一下朝那棵大树跑去。剩下那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边是好扫帚，一边是把坏扫帚。它犹豫了一下，“啪”地将好扫帚折断，也一溜烟儿似地跟过去了。

魏无羡气得将笛子往自己额头上一敲，生无可恋地往后躺倒：“救命哪……”蓝忘机怕他被瓦片棱角硌到，连忙接住他，把人抱到怀里。

（补档部分在浪）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魏无羡抱住蓝忘机当即一滚，堪堪躲开凌厉一击。屋顶上的瓦片簌簌滑落，稀里哗啦砸落到寂静的街上。魏无羡刚才回去换衣服，没拿佩剑。他将蓝忘机护在怀里滚了几圈，正欲解开蓝忘机穴脉，背后冷风又至。他急急一掌打在蓝忘机解穴的部位，将人推出去，自己身体已经被拂尘白丝紧紧缠住，一股巨大的力气瞬间将他从屋顶这头拖到那头。

蓝忘机强劲的灵力瞬间迸发，全身的衣料都吹得鼓起来，绑手的布条登时崩得粉碎。电光火石间，避尘铮然出鞘，淡蓝色的剑芒光色四溅，直斩向缠住魏无羡的白丝。

偷袭者速度极快，拖拉着魏无羡起身一蹦，如利箭入空，极远极高，绝非人力能为。那人拽着魏无羡升入半空，拂尘猛地一抛又猝然松绑，魏无羡被人扔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又从天上直摔了下来。他急急打了两声口哨，那两只尸傀儡举着树枝狂奔而来，却不如一道淡蓝色的炫光敏捷，在人快要落地时将人接在怀里。

魏无羡从高空坠落，力道极大，蓝忘机抱着魏无羡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缓住收势。魏无羡尚晕头转向，却一点顾不得自己，忙起身去扶蓝忘机，问道：“你手没事吧？”

只听“咔咔”两声，背后传来树枝从中折断的声音，魏无羡回头，见一身形高挑的玄衣人如立松一般站在蓝忘机和魏无羡对面，一手抓一个尸傀儡，毫不费力地往后一扔。那两只尸傀儡如同两块破娃娃一般，就被扔到街道的另一头。

“宋道长？”魏无羡惊讶道。

宋岚脸上并无凶尸黑纹，绝不是丧失理性之举。他生前就是个面瘫，成了凶尸后更是脸如冰块，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那黑瞳盯着魏无羡，明显带着厌恶的神色。之前在雪岭之上，大家还同仇敌忾，并肩作战。魏无羡被盯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地回望着宋岚。宋岚居然嫌弃地避开了眼去，抽出背后长剑，指了指魏无羡，再指了指蓝忘机，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解咒。”

魏无羡猜道：“你让我……给蓝湛，解咒？解什么咒？”

宋岚突然怒火大涨，长剑一挺，向他攻来。蓝忘机将魏无羡护在身后，可魏无羡只觉他双手微微颤抖，恐是接住他的时候受了伤。

魏无羡当即移步挡在蓝忘机身前，唇抵玉笛，立刻一阵尖锐的笛声响起。宋岚顿时停住身形，半跪于地抱住了头，表情痛苦，似是十分难受。

魏无羡吹了一会儿，放下玉笛，与蓝忘机对望一眼，俱是啼笑皆非。夷陵老祖荒淫无诞的名声在外，谁见了那样的场景，也会认为他魏无羡是对蓝忘机施了什么邪术，要行不可见人之事。宋岚一生本就极重清名，经历薛洋一劫，更是恨不能杀尽品性恶劣之人，所以就算与魏无羡有旧，也绝不能容忍他如此羞辱蓝忘机这样的仙门名士。

魏无羡向宋岚行了一礼道：“抱歉，是我二人失礼了。我与含光君早已互通心意，刚才……刚才不过闹着玩，并非是道长想的那样。”

宋岚听他如此一说，如同石化一般，连捂耳朵的手都忘了放下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蓝忘机亦是一礼，道：“魏婴，是我的道侣。”

宋岚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魏无羡微微摇头，把玉笛插入腰带，对蓝忘机道：“二哥哥，亲我。”

蓝忘机亦是一怔，魏无羡转头就对宋岚说道：“你看，我真的没有施邪术，要不然他就亲我了。含光君这么羞涩，怎么会嗯……嗯嗯……”话还没说完，他面前一黑，嘴就被人堵死了。蓝忘机略略低头，抱着他吻得极认真，魏无羡一时忘形，不自觉得把手按上蓝忘机的后背。

宋岚忽然站起来，转身往后疾步离开，可他步履不稳，行路有偏，直直向一堵高墙撞过去。魏无羡余光突然看到，想要提醒，可是蓝忘机似乎要力证自己并不羞于在人前宣爱于他，深吻着并不松口。

只听“轰隆”一声，魏无羡眼睁睁看到宋岚撞到了墙里，整个人嵌入了墙体中。蓝忘机和魏无羡赶紧分开，正要上前，宋岚又“咚”一声向后倒在地上，砖石哗啦啦盖了一身。虽然知道他不疼，魏无羡还是呲牙咧嘴不忍直视地闭了下眼，然后才冲过去把宋岚扶起来。

宋岚双眼紧闭，身体僵硬，魏无羡抬头望着蓝忘机，道：“完了，我们把凶尸又吓死了一次。”

——————————————

第二次重发评论里有说过最后那段，再发一遍。

羡羡突然让蓝忘机亲他，主要是为了向宋岚证明，他真的没有下过邪术。因为世人都神话了他，认为他无所不能。蓝忘机这样的人被他这样轻薄还要救他，说出道侣之类的话，可能就会引起别人这种联想。魏无羡干脆明确下一个指令，如果真的有“邪术”，那么蓝忘机就会吻他。

蓝忘机一怔确实是因为害羞，魏无羡也觉得他害羞肯定不会吻他，所以才有后面的解释。但是老攻可以让道侣在别人面前说他害羞吗？明显不能！所以羡羡就被打脸了！！

宋岚真的蛮苦的……后面还有他的戏份……双十一本十一。